药材和粮食对于疫区来说都是关系民生的重要东西。
这两样东西涨价，很容易就让百姓们陷入更水深火热的生活。若是日子太苦，引起暴乱都是可能的。
“真是无奸不商！”八爷恨恨地骂道。
赵仁宽见八爷气得脸都白了，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去倒了杯茶递给八爷，“皇上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赚了多少，朕就要让他吐多少！”八爷沉着脸，目光狠厉。
他从入朝办差到登上皇位，给人的印象都是温文尔雅，即便是当皇帝后多了些威严，也没让人觉得是狠绝的人。
可这会八爷的目光却让赵仁宽打了个寒颤。
旁人不知道，他这个贴身伺候的大太监却是知道的。八爷若不是个狠绝的人，又怎么可能夺嫡成功？真以为是其他皇子作死，八爷运气好才最后被选中的？
他在暗中推波助澜的时候，他在下那些命令的时候，神情可要果决严肃的多。
八爷没喝茶，而是让赵仁宽磨墨，准备给九爷回奏折。
既然九爷是带着钦差的身份去的，他就要赋予九爷足够的权利。像这种事情绝不能姑息，还要从严处理。
疫情已经好转，要不处理这些蛀虫，百姓们的日子还是不好过。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八爷没提九爷奏报上的事。
他是故意压着的。当地官员同药商、粮商勾结，在他派人过去后还这么猖狂，可见是有所依仗。
他让九爷暗中调查，顺藤摸瓜，看后面能扯出多少人来！指不定这京城里就有不少官员牵扯在内，说不定现在就站在这乾清宫里！
昨日八爷在乾清宫发脾气的事无人知晓，所以现在也没有人发现坐在上面的八爷正在暗中观察。
一场早朝结束，八爷看谁都觉得有问题，想了想，还是把张廷玉和户部尚书单独留下了。
“云贵今年受灾严重，税赋这一块儿你依照往年上缴的，拿个减免的章程来。”八爷对户部尚书道。
这也算是惯例了。某地若是有过严重的灾情，当年的税赋肯定是要减免的。不然百姓们的日子真不用过了。
但也不是直接全部减免就完事的。也要根据当地的受灾情况，和近三年来上缴的税赋情况来进行核算，然后按比例减免。
他是由九爷上报的事情，突然想到了税赋问题。
一个地方的官商勾结绝对不会是突然发生的，肯定是有一个过程的。
“张廷玉，现在的那边的知府是哪一年上任的？”八爷突然又问了一个问题。
其实这事应该问吏部。
吏部管着所有官员的考核和升迁，自然也就有所有官员的履历。
但张廷玉历时两朝，记忆力超群，问他可能比吏部查档案更快。所以这才是八爷把张廷玉留下的原因。
“两年前。”果然，张廷玉几乎没打磕巴的就回答了出来。
而且他脑子转的快，就八爷问的这个问题，再联想到刚提到的税赋问题，立刻就意识到了有事发生。
他看向八爷，目光里带了几分疑惑。
而八爷这会没说话，但却看着他点了点头。
张廷玉瞬间瞪大了眼睛，明白了八爷的意思。两人在户部尚书面前来了一场无声的交流。
“要多久才能算出来？”八爷又问户部尚书。
“三日。”户部尚书道。要查阅过去三年的税赋上缴记录，还要核算，肯定是要花时间的。
八爷却道：“朕给你一日时间。明日这个时候，朕要知道结果。”
户部尚书脸白了一下，很想说臣做不到！但看着八爷的眼神，他哪里还敢说出话来，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八爷挥挥手，让户部尚书先行离开了。
张廷玉张口就问，“皇上，可是那边官员贪墨？”
八爷笑了一下，“你脑子倒是快。”
张廷玉也笑了一下，道：“皇上特意问了这两件事，臣要想不到，那就太笨了。”
八爷没否认，神情严肃道：“昨日朕接到九弟奏报，当地的药材和粮食价格都不同寻常，朕让他继续暗中调查。”
张廷玉吸了口气，道：“皇上是怀疑京官里有他们的靠山？”
八爷看了他一眼，道：“朕自从登基，想的都是休养生息，让百姓们过上安稳日子。各地官员如果没有大问题，沿用的也都是皇阿玛在的时候任用的官员。如今看来，朕还是太过仁慈，这官场也该肃清肃清了。”
张廷玉神情一凛，突然意识到八爷接下来要弄出的动静会比他想象的大的多！
想让所有当官的人都一清二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从古自今，贪官永远比清官多！
这是为什么？人性本贪？还是水至清则无鱼？
若是真要认真查，从上到下不知道多少官员会被查出问题！
就是张廷玉自己，也不敢很有底气的说自己绝对没问题。
他如今是内阁大臣，手中权力不小，还会主持春闱，可谓门生满天下！
这些人入了官场，难免不用他的旗号，哪能保证个个都清正廉洁？
而这些门生没到年节就会往京城送礼，他自己是没贪，可他府上收的那些礼能保证来源都是清白的？
这么想着，张廷玉只觉得后背发凉。
多少年了，官场这是要迎来大震动啊！
“朕对你还是信任的。”八爷再次开口。
一句话，把张廷玉拉回了现实，再对上八爷的目光，就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直到这一刻，张廷玉在八爷身边才体会到了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能在一众兄弟里杀出来当上皇帝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真正温和的人？
之前的那些假象让他都放松了警惕。
张廷玉心底涌起一阵后怕，恨不得把这些年自己在八爷面前说过的话全都回忆一遍。
但现下这个局面容不得他细想，因为八爷又开口了，“这事现在只有你知道。京官里谁有了异常，你要第一时间来告诉朕！若是走漏了风声，”
“臣绝不会再告诉第二个人！”张廷玉忙保证道。
八爷满意的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