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电视里就出现了陨石坠落的相关新闻。
在早上实时上传的图片一角,手里提着豆浆油条的王大爷还上了电视。
也因此,小镇居民在谈论陨石的时候,都会羡慕的说起王大爷,说他一辈子连大城市都没去过几次,没想到今年都五十八了还能上一回电视……
另一边。
睡到中午才醒的陈飞岩刚一睁眼,便从手机推送的新闻中看到了关于“陨石”的报道。
出于对家乡的特殊感情,他不假思索就点进了新闻的详细页面。
里面说那是一颗酷似古代宝剑的陨石,负责处理陨石的专家因此给它取命为“星剑”。
文字下方附带有相关图片。
只是粗略看了一眼,陈飞岩就觉得专家取的名字很符合这颗陨石。
因为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是陨石,他几乎都以为那是一柄裹着厚厚铁锈的古剑!
手指继续滑动。
陈飞岩的朦胧睡眼却越瞪越大。
相关人员努力了一晚上,居然挪不动那颗陨石!?
从新闻描述中他了解到,原来是因为这颗名为“星剑”的陨石密度极大,本身就带有巨大的惯性。
再加上它在下坠过程中与大气摩擦所产生的超高温,两两相加之下,居然把承接它的那块黄土撞击成了一坨同样密度超大的土块。
硬如钢铁,极难割分!
接下来是两张图片。
一张可能是昨晚拍的。
绿色吉普的车灯照耀下,三名穿着怪异连体衣的人站在直径六米的巨大陨石坑里,似乎正在尝试把陨石打包带走。
结果很明显是失败了。
因为在第二张已经天亮的图片里,连着吉普车与陨石的铁链被绷得笔直,两个穿着不知名制服的人也都是满面愁容。
“这么重的吗?待会儿不会连吊车也要过来吧?”
这样的念头刚一出现,陈飞岩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母上大人的怒吼。
“都几点了还睡!”
“赶紧起来吃饭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等他洗漱完毕来到客厅的时候,从客厅南面的两扇大窗户里,他真的看到了轰隆前行的吊车。
他家的两层小楼与马路之间还隔有一排房子,所以他只能看到吊车涂着黄漆的粗大起重臂。
按照他对吊车的认识,有那么粗的起重臂,这辆吊车的吨位可能是数十吨往上走……
陨石坠落的第二天。
小镇上的陌生面孔越来越多。
连带着平时生意不怎么好的饭馆和简陋小旅社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有人说是珠凤镇西面的山茶坡被盘下来了,准备建个什么什么机构,名字一大串,转述的人抓了半天脑壳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也有人说是因为前天掉下来的石头,值老多的钱,这些来镇上的陌生人都是来买石头的。
然而更为离谱的是,还有人说那块石头的碎片拿来泡开水喝的话,能够延年益寿……
听到这些传言的陈飞岩是无语的。
但他现在却没有心情关心这些,就算那石头真的是唐僧肉,他也没多余的心思考虑其他。
因为今天,他要和老爸开车去市里接潘小鱼母女!
这可是关系到他的终身大事,区区一块奇形怪状的陨石怎么能比?
怀着一种忐忑难言的复杂心情,陈飞岩和陈建国坐上了去往县城的班车。
早在决定要去接潘小鱼母女的那天,陈建国就打电话和堂弟说好了相关事宜。
所以在陈飞岩父子坐班车来到县里表叔家的时候,基本上没费什么口舌就开走了他家新买的白色小轿车。
从县里到市里,大概有四个小时的车程。
然而等沉默了一路的陈飞岩父子到市里的时候,才只是上午十一点多。
用陈建国的话来说,他们是来接人的,怎么能让别人等?
没办法,父子俩找了个普普通通的小饭馆随便吃了点饭,便重新回到车内,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男人间的对话。
……
“老公我到了,你在哪儿呢?”
整个人蔫得不行的陈飞岩瞬间来了精神,对一旁放平座椅睡了过去的陈建国喊道,“爸、爸!小鱼她们到了!”
“到了?”
陈建国打着哈欠,“那你赶紧去迎一下,我去调个头。”
答应一声,陈飞岩便开了车门,大步朝停车场的出口方向跑去。
女孩披散着长发,身材娇小,容貌只能算端正,但眸子很亮。
她手里提着用礼盒装着的酒和茶叶,身旁站在一个满脸漠然的短发妇女。
从人群中一眼认出陈飞岩后,女孩本就明亮的眸子里泛起了光。
“这里这里!”
两人几乎是同时看到对方,听着她难掩兴奋的呼喊,陈飞岩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成熟的笑。
“阿姨好!我叫陈飞岩,是小鱼的男朋友。”
“嗯”,短发妇女客套一笑,不算生硬,但也算不上热情。
“这边走阿姨”,满脑子“好好表现”的陈飞岩不以为意,很是自然的接过潘小鱼手里的东西,走在前面引路。
“坐了一天车,肯定累坏了吧阿姨?”
“还行。”
“饿不饿啊阿姨?要不咱先去吃点东西?”
“不用,我们来之前吃过了。”
陈飞岩接不下去了,夹杂着浓厚口音的普通话他只是勉强能听得懂,期间短发妇女和潘小鱼的对话,他更像是听外语一样,不知所云。
也幸好出口距离停车场不是太远,只两句话的功夫,他就看到了表叔家的小轿车。
而陈建国,他的老爸,则是站在车前,满脸堆笑,“来了?哎呦这就见外了,好不容易过来玩一趟,还带什么东西,快上车。”
潘母也礼貌性的笑着说,“应该的应该的”。
见说上话了,陈飞岩心内悬着的石头才算安稳落地。
虽然老爸的普通话同样带着浓厚口音,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双方的初次会面还是很友好的。
临上车前,一直装文静的潘小鱼扭头对他做了个俏皮鬼脸,眼神接触,陈飞岩转瞬就酸了鼻腔。
因为他想到了和潘小鱼这一路的诸多曲折。
潘母从开始的坚决反对,到现在能跟着潘小鱼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当真不容易。
其实想来也是,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穷学生,换谁不反对?
这中间要是潘小鱼受不了来自家庭的压力,或是陈飞岩不愿过早承担这份责任,那他们就只能成为彼此人生中的一段青涩回忆了。
陈飞岩的扣扣签名,可能也会改成那句“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却遇到最想照顾一生的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