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平安。”有小护士从产房走了出来。
“男孩！是个男孩！”陈家人惊呼。
杨梅听了忙对着东方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轻拍大腿“哎呦”一声，又慌忙转身向西念了几句“罪过”。
王门庭见此冷脸说了杨梅一句“没出息”，便抬手去点一直被捏在手里的烟。火光灭了又亮，一连闪了几下，烟还是没能点着。他索性把烟叼在嘴里，然后，一手点烟一手挡风。
“啪——”
烟终于被点着了。
王门庭满意地眯了眯眼。他正准备把打火机放进上衣口袋，然后好好享受这支不易点燃的烟。就有小护士从几人面前路过：“怎么回事？医院不准抽烟不知道吗？赶快把它灭了扔掉。”
“噔噔噔——”小护士托着托盘走远了。
王门庭垂眼看了看忽明忽暗的烟头，悻悻地把烟取下，然后掐灭，扔掉。
这样的情绪，被王家人小心翼翼保存着。从医院一直带回了家里。
一从医院回来，杨梅就忙着剪尿布。也不知道撕了多少破旧柔软的衣裳。
王门庭呢，则是拉了王法成，搬了字典，去给家里的小孙子取名字。可谓是，连脑袋都皱的多出了几道皱纹。
如今这整个家里，也只有尚百灵还能称得上是清闲了。每天就是带带孩子，不用翻箱倒柜地找衣服，也不用绞尽脑汁地想名字。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杨梅还在嘟囔着尿布剪得是不是不够多，王门庭抱怨着孩子名字起得还不够出色的时候，王家第二个孙子摆满月酒的日子便到了。
“要我说，这满月酒就该由咱们家来办。那可是我们王家的孙子。”一行人都已经到了陈家门口，杨梅还在抱怨。
似乎是忍无可忍，沉默了一路的王门庭开口厉声呵斥道：“能不能少说一句！”
杨梅撇了撇嘴，小声道：“本来就是。”
说着，几人也就进了陈家的院子。
院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全是陌生的面孔。几人对陈家都不是很熟悉，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才好。
正在犯愁的时候，一个胖嘟嘟的女人走了过来。
“呦——这不是法现的娘家人吗？你们这是刚到吧？”
“对，刚到。”杨梅笑着迎了上去，“他婶子，你知道晓静在哪屋吗？”
女人满脸堆着弥勒佛似的笑道：“瞧你说的。这哪能不知道？不过晓静现在正在奶孩子，你们看……”
王门庭和王法成一听，立马红了脸。
王门庭道：“我和法成去找亲家公商量一下孩子的名字。”
说完，转身就走。
女人见此乐不可支地冲着王门庭的背影喊道：“在东厢房呢，可别走错了。”
“百灵，你照顾好妈和孩子。”
王法成见王门庭已经走出老远，忙叮嘱了尚百灵一句，便匆忙去追王门庭。
尚百灵见着王法成追上王门庭，才转身跟在婆婆和那女人身后去了陈晓静的房间。
还没进屋，就听到里面有人说着什么。听不太清楚，却能听的出来是王法现的岳母——文芳的声音。
那女人并没有跟她们一起进去。说是有事情要忙，并且她刚刚也已经看过孩子了。
杨梅笑着跟女人客套着道了别，这才带着尚百灵进了陈晓静的屋子。
屋子里除了陈晓静和文芳外，也就没有其他人了。
一阵寒暄过后，杨梅便献宝似的把自己剪的尿布拿了出来。
“哟！剪了这么多呢。不过，现在的小年轻们都给孩子用尿布湿，也用不着这尿布。你要是不想往回带，就把它丢在这。以后晓静他们擦个鞋什么的，或许能用得着。”
文芳的这一番话，让杨梅脸上的笑变得僵硬起来。
她随便应付了几句，便找了借口带着尚百灵走了出去。
结果刚出房门还没走几步，便见着一脸怒气的王门庭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脸无奈地王法成。
尚百灵见此忙向王法成递了个询问的眼色，王法成对她微不可微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这是？”待人一走到跟前，杨梅就小声询问起来。
“没怎么，回家。”王门庭黑着脸道。
“今天可是咱孙子的满月酒，你这是又犯什么驴脾气呢？”杨梅白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王法成，“你爸这是怎么了？”
王法成解释道：“爸去找陈叔商量法现的孩子的名字的事。陈叔说，法现的孩子要姓陈。然后爸一摔门，就出来了。”
杨梅愣了愣，似是没料到这种情况。她叹了口气道：“唉——怎么着也要给法现些面子。我们要是回家了，别人会怎么说法现。”
尚百灵也忙道：“对啊，爸。不为别的，就看在法现的份上，咱现在也不能走。我们要是现在走了，不说别人，就是法现，他又会怎么想？”
王门庭重重哼了声，道：“我是待不下去了。待会等宴席一散，我们就回去。”
这是妥协了，尚百灵心道。
之后，王门庭就带着一家人上了桌。也不管宴席什么时候开始。
等到宴席一结束，王门庭起身便走，显然是一刻也不想多留。
一直忍到家，王门庭才彻底爆发出来。
“法现是我们王家的儿子，他的儿子自然要姓王。我们王家的孙子，凭什么要跟着他们陈家一个姓？”
“上门女婿也不行。上门女婿也是女婿，也不是儿子。他们凭什么就不让孩子姓王？”
“他们陈家生不出儿子，就想要别人的孙子跟他们一个姓。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
王门庭狠狠地发泄了一通。期间也没人插话，全都安安静静地站着或坐着。
刚把胖胖交到王法成抱着的尚百灵，忍不住叹息。
心里想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家那边的态度问题。毕竟王法现也算是“嫁”到那边了，陈家又没有儿子传宗接代。让法现的儿子姓陈，也不是什么大事。
自家公公她还是了解几分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他是不会轻易动怒的。
尚百灵忽然想到文芳的那些话。
当时听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如今想来，却是越想越别扭。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