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
“嗯？”尚百灵一抬头，便看到王法成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哦，没什么。”
王法成点点头，径直进了里屋。
尚百灵看着王法成的背影，微不可微地叹了口气，然后准备起身回屋。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听到王法现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
“嫂子，你现在怀孕了，怎么在外面坐着？”
尚百灵扶着墙稳稳地站了起来。这才对着王法现笑道：“马上就入夏了，在院子里吹吹风也不碍事。对了，你是来找法成的吧？他在屋里呢。”
“呃——妈让我来喊你们去吃饺子的。”王法现挠挠头，“不过饺子还要等会才能做好。我先回去帮忙，你跟我哥等会过去也行。”
说完，也不等尚百灵说话，就自顾跑了。
尚百灵无奈地笑了笑，转身进了屋子。
已经进屋好一会的王法成，现在已经脱了外套，挽了袖子，准备做晚饭。
“法成，别做饭了。刚刚法现过来说咱妈包了饺子，让我们过去呢。”尚百灵边背手揉腰边道。
王法成闻言放下袖子，上前扶住尚百灵道：“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尚百灵点点头，半就着王法成的搀扶出了家门。
两人到老宅时，王法现还在帮忙擀饺子皮。尚百灵见此把王法现赶了出去，自己洗了手，替了王法现。
尚百灵的婆婆杨梅看着王法现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我们家不是这么穷，就好了。法现也不用去给人家做什么上门女婿。你爸也是，做什么非要让法现去给陈家做上门女婿？上门女婿是这么好做的？”
尚百灵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就着婆婆的话道：“爸也是没办法。陈家就那么一个闺女，他们家怎么着都是要招女婿的。”
杨梅把饺子放好，又拿了个饺子皮：“就不能找一个家里有兄弟的？要我说，我们家法现年龄也不大，长得也不丑。还愁说不到媳妇？”
尚百灵笑了笑，没回话。
法现是挺好。可架不住现在条件好的小伙太多，而小姑娘又太少。那些条件稍好的小姑娘，都被那些家里条件较好的给预定了。哪里还轮的上法现？
陈家人，尚百灵也见了。
一家子看起来都和和气气的，很是好相处。陈家那个小姑娘也是白白净净，弱弱小小的。看上去，也不是什么难缠的人。
尚百灵又抬头看了眼还在念叨着什么的婆婆，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即使陈家人再好又怎么样？怎么样，也好不过自己的亲妈吧。
“百灵，你预产期是什么时候来着？”杨梅突然停止了自己的念念碎，并从自己的小世界里走了出来。
尚百灵被婆婆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的一愣，而后反应过来道：“快了，还有两个月。”
两个月，说起来挺长。过起来，却也是眨眼之间的事。
尚百灵觉得，她也就是睡上一觉的功夫，再次睁眼，身边就多了个皱皱巴巴的孩子。
尚百灵小心翼翼地把脸凑向宝宝，轻轻亲了亲他那满是胎毛的额头，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吱——”
房门被轻轻推开，王法成的脑袋探了进来：“你醒了，我去跟大姐说一声。”
说完也不等尚百灵回应，就抽回脑袋，顺便把门紧紧地关了。
望着禁闭的房门，尚百灵顿觉气闷不已。
谁家大夏天的坐月子还不让通风透气的？偏就他小心，这也不行那也不让的。哪怕是今天是最后一天，也还是不让出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金贵似的。
“百灵。”
尚百灵正兀自生着气，便听到自家大姐的声音已经到了跟前。
“姐，你来了？过来坐。”
尚百灵说着便要起身，尚黄莺见此忙上前把她给按了回去。
“我的小祖宗——你可不能起来。刚刚过来的时候，你家法成可是把我的耳朵都念叨出茧子了。你这万一出了什么差池，我以后可是没脸再见你家法成了。”
尚百灵撇撇嘴，从里侧拿过一只枕头把头稍稍垫高。这才接了尚黄莺的话道：“哪有那么娇气？婆婆都说法成那是死心眼，拿冬天坐月子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尚黄莺探着身子瞅了瞅躺在里侧的孩子，皱了皱眉道：“还是小心着点好。你家这孩子看起来长得有些慢了。你看我家那小子，那长的多壮实？”
尚百灵默默回想了下自家大姐家那壮如牛犊的孩子，忍不住开口反讥道：“就你们家那孩子？牛犊吧那是？哪天你去街上给他买对牛角装在头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牛成精了呢。”
尚黄莺摸摸鼻子，有些无力道：“不是说你自从怀孕整个人都变了吗？怎么说话还是这个样子？”
尚百灵白了尚黄莺一眼道：“哪个样子？又想说我泼辣？”
尚黄莺被噎了下，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只得生硬地转移话题。
“你婆婆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见咱妈，就把她拉去诉苦？不就是过几天儿子要结婚吗？又不是要上战场。”
尚百灵道：“说是结婚，不过这跟嫁女儿有什么区别？到了别人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在当妈的眼里，不就跟上战场一个样？生死不明的。”
尚黄莺有些不认同地撇嘴道：“哪有那么夸张？要真是这样，那我们做女人的岂不是更惨？生来就是嫁人的命。”
说完也不等尚百灵发表意见，就又接着说道：“你说那陈家也是奇怪。这不早不晚的，偏偏捡着你生了孩子办过喜事后结婚。就好像他们家出不起那几个喜钱似的。”
尚黄莺突然俯了俯身，压低了音道：“他们家不会真是为了省那几个喜钱，才要求在你的孩子满月酒办过以后再结婚的吧？”
尚百灵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哪有你想的那么多道道？陈家那边说了，他们找大师算了，这时候结婚比较好。”
“嗤——”
尚黄莺嗤笑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信那东西？我看他们家就是不想出那几个喜钱，就随口说了个大师来当借口。”
尚百灵不说话了。
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人家找大师算日子，都是说哪天哪天可以结婚，哪天哪天不能结婚。却从来没有说，“你婆家嫂子不生孩子办喜宴就不能结婚”的。
这一刻，尚百灵突然对王法现的婚后生活没了底。
若真像她大姐所说的那样，自家小叔子到了那边……
尚百灵摇了摇头，一时觉得有些好笑。
人家这还没结婚呢，自己就不能盼着人家点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