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季雨灿的事，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中间也陆续来了几个说故事的人。
可“季雨灿”这个名字，却依旧被小燃时常挂在嘴边。
得益于此。我也算是知道了，文浩天那样做的原因。
据说是，季雨灿跟他告白时，他的女朋友刚好出现在人群里。而他的那位女朋友又是很爱吃醋的一个人。为了讨好自己的女朋友，他便出此下策。
“真是渣的一点都不剩。”小燃最后又加上这么一句一句破有见地的话。
我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老板娘。你说，会不会有小学生来我们店里？你看，我们店里来过大学生，来过高中生，也来过初中生。就差一个小学生了。”
小芸掰着手指，一脸认真地数着。
“还有一个幼儿园。”小燃冲小芸翻了个白眼。
小芸认真思考了下，才道：“幼儿园的话——那也太小了。”
小燃又是一个白眼抛了过去。
这样的情况，也不是只有今天才发生。
自从古迷月来了店里之后，小芸就莫名对小学生能来店里有了一种执念。
“请问老板在吗？”一位走路都有些轻颤的老人来到了店里。
“您好，我就是。”我边应声，边示意小燃和小芸上前，去搀那位颤颤巍巍的老人。
“婆婆您来吃饭啊？”小燃和小芸一左一右地搀着老人进了店，并把老人安排坐在一个餐桌前。
“不是。”老人摇头，“我是想让你们帮我写个寻人启事。我看你们门口挂个黑板，那应该就是专门写这些的吧？”
“婆婆。”小燃笑着说，“那可不是写寻人启事的。而且，我们这里也不帮人写寻人启事。”
“啊？不写？”老人似乎有些慌张，“你们是不是看我穿的不好，怕我没钱给你们？不用怕，我有钱。”
老人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把皱皱巴巴的零钱，放在餐桌上。并向小燃和小芸她们面前推了推。
“婆婆，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小燃有些无奈地把钱，又推到了婆婆面前。“我们这里没有这个的。那块黑板也不是留写寻人启事的，而是……”
“婆婆。”我打断小燃的话，“你想要找什么人？可以跟我说说吗？”
“你可以帮我吗？”老人边把零钱装回兜里边问。
我点头：“或许可以。”
“那可真是谢谢这位老板了。”老人抬头冲我笑的真诚，“你可真是个好人。”
我笑了笑，对着小燃和小芸吩咐道：“小燃，你把这位婆婆扶过来。小芸，你去帮这位婆婆倒杯水。”
小芸闻言进了厨房，小燃也重新搀上了老人的胳膊。
我从抽屉里搜罗出一张纸，又从笔筒里取出一支笔。以便待会老人说到重要信息时，可以记下来。
“我找我的弟弟。”老人在小燃的帮助下，坐在了我的对面。“我记得，小时候我们都喊他发根，那时候他还没有大名。后来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我一边在纸上划着，一边问：“还有其他信息吗？”
老人似乎是愣了下。过了半晌，她才喃喃出声：“没有了。”
我愣了愣，有些无奈道：“婆婆，只靠这些是找不到你想要找的人的。”
“那怎么办呢？”老人喃喃自语。
我思忖片刻，才道：“你是什么时候与他失去联系的？”
“什么时候？”老人紧着眉，似乎在思索具体的年限。“六一年。对，就是六一年。”
六一年？这么久了。想要找到这个人，估计是有些难度的。
“当时是因为什么，才致使你们失去联系的？”
老人摇摇头，神色有些黯然道：“我的父母，把他送人了。”
“送人？”我有些疑惑。
在以前那样的年代，也不是没有父母抛弃孩子的。就算是现在，也会有那种不负责任的小年轻会这么做。
我不明白的是，在那个被重男轻女思想严重束缚的时代，竟会有人选择把男孩送人。
“对啊，送人了。”过了好大一会，老人才继续开口。而这一开口，老人诉说的欲望，便再也关不住了。
“六一年的时候，不像六零年那会，什么吃的也没有了。”老人缓缓道，“不过，农村人还是被饿怕了。就开始有一部分人，带着全家老小到南方要饭……”
中国的六零年，确实是不少人的噩梦。
那时候不说粮食，就是那些能吃的野菜，也被扒了个干净。甚至，一些树的树皮都被一点点扒掉，送进了人们的肚子。
更有那种被饿极了的，连人都敢吃。
“胆子大的活吃人，胆子小的食死尸”，也是那个时候才有的说法。
“那可真是个人吃人的年代。”老人道。
六一年之后，情况略好。虽说不能放开手脚大吃大喝，但也不至于被饿死了。白面精米没有，杂粮野菜还是有的。
可到底是被饿怕了。于是，很多家庭就开始筹划着，去到南方要饭。王家，便在其列。
如今的老人——换男，那时也不过四五岁大。大姐盼弟也才六七岁。至于家里老幺发根，才将将年满一岁。
王家二老一人牵着一个女儿，再把儿子背在背上。再备上一个简陋的包袱，就踏上了讨饭的路。
他们是准备到江南那边去的，他们那里的人称那里为“南蛮”。可就是他们口中的南蛮人，却可以吃上香喷喷的米饭。
可，单靠脚程走到江南，哪里有那么容易？更何况，他们这里有三个还是拖腿的孩子。更不用说，最小的还要着人背抱。
也不知道走过了多少地界，一家人讨饭讨到一户热情的夫妇家中。
这对夫妇没有孩子，所以见到王家三个孩子时，顿觉心生欢喜。又可怜他们小小年纪就要长途跋涉去要饭，便好心让他们在家中留宿一晚，再继续向南。
那天晚上的晚饭，是王家人吃得最踏实的一顿饭。
换男是这么觉得的。
毕竟以前不是赶路就是讨饭，哪能像这样安安心心地吃上一顿饭？
换男忍不住看向自己的父母。
她总感觉父母有些奇怪，他们看起来不是怎么高兴的样子。她想，或许他们也是想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