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关了门，放了假。
小芸应该是最高兴的一个了。她说，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那么早回家过年。
小燃倒是有些不太情愿，因为她回了家就没了自由。
至于吴叔。说实话，他的去处我竟有些猜测不到。
不过，这也算得上是圆满的一年了。
饭店关门也有些日子了，除了刚开始有些稍微的不适应外，其他并没有什么不同。
阿炯才刚刚入学，假期也没有什么作业。每天就跟在我身后讲着他在学校的小趣事。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妈妈，妈妈。”阿炯拉着我的手趴在我的腿上，用力仰头看着我，“吴老师对我可好了。”
我笑着揉了揉他那微微刺手的小板寸，对他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阿炯口中的吴老师就是吴晴。
那次我给了她孤儿院的地址，也只是因为她提到正在上幼儿园的女儿。至于她会不会去，以及她会不会被留下，我并不是那么在意。我也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做了件我并不甚在意的事罢了。
后来我去孤儿院接阿炯，刚好碰到她和郑院长。看她当时的表情，应该是被拒绝了。
“今天你来接阿炯啊？”郑院长笑着问我。
我点点头道：“是。”
“哎呦——这不是那什么老师吗？”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从右边响起。
我微微侧了侧头，便看到那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妇女。她单手叉腰，腹部微挺，脸上还被写满了倨傲之色。
“这样的人你们孤儿院都收，你们这是不把那些没娘的孩子当人看呢。”那人道。
这个人我知道。她家收养了小姑子的孩子，如今就在这孤儿院。她嫌那孩子在家会夺了自家孩子的吃食，就瞅着丈夫出差的空档把孩子送到孤儿院。丈夫出差回来，就再把孩子接回去。
“我可提醒你啊，郑院长。你要是不把这人辞了，小心我喊上记者过来让你们孤儿院出出名。”
那女人脸上的讥笑，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去叫吧。”我抢在郑院长前开口，“我倒要看看，是孤儿院好心接收一个改过自新的老师比较有吸引力。还是妻子趁着丈夫不在家，把养子扔到孤儿院比较有吸引力。”
“你血口喷人！”她冲着我吼。
我扫了她一眼，道：“我有没有血口喷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孤儿院养着一个父母健全的孩子。”
女人憋红了脸，愤愤地哼了声。抬脚进了孤儿院。
“何必呢？”郑院长叹气，“我根本就没有同意吴晴进我们孤儿院。”
我笑笑，向有些尴尬的吴晴点了点头，才对郑院长道：“我只是见不得有人拿这孤儿院说事。吴晴的事，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郑院长沉吟片刻，最后颔首道：“好吧。”
我想，吴晴对阿炯跟别的孩子不同，估计就是因为那件事吧。
“妈妈？”
“嗯？怎么了？”
“妈妈，是不是明天就过年了？”
“对，明天就过年了。待会等爸爸回来，我们就去贴春联，放鞭炮。”
“好。”
阿炯用力点头。
那一脸严肃的样子，就像是在对待一件异常神圣的事。
之后贴春联的时候，阿炯一直板着一张小脸。直到贴完春联放了鞭炮，他才如释重负般，咧了小嘴露出了笑。
“妈妈，你手机响了。”阿炯突然仰头轻拽了下我的衣服。
我拍了拍他的脑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老板娘！老板娘！”电话一接通，小燃就在那头嚷个不停。
“怎么了？”我问。
“明天晚上要出来大家一起玩吗？”小燃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兴奋。
我有些诧异，明天？“明天不是过年吗？”
“过年才热闹嘛～”
“我现在不在云南。”
“你回老家了啊。”
“嗯。”
“好吧——”那头的声音顿时弱了下来。
就在我以为她会挂电话的时候，电话里突然又传来异常兴奋的声音：“老板娘！老板娘！那我们小年那天去店里过吧！”
小燃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期待。可我不明白的是，小年不早就过去了吗？我们这边小年还算晚的，一般小年都是农历腊月二十三，我们这却是农历腊月二十四。
“小年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哎呀——小年是农历正月十五那天，也就是元宵节那天。”
元宵节？估计是他们那地方跟别处都不一样。
我低头看了眼正眨着眼睛看着我的阿炯，对小燃道：“我要先问一下。”
“你是要问你老公吧？哎呀——一起过来嘛。人多才热闹。特别是小阿炯，老板娘你可一定要把他带过来……”
在小燃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地絮叨个不停的时候，阿炯已经问了意见又回到了我跟前。
“爸爸说，我们一起去。”阿炯宣誓般说道。
还不等我说什么，小燃就叫了起来：“太好了！老板娘你可千万别忘记了！我现在就通知小芸和吴叔，就这样！拜拜，小年见！”
“嘟嘟——”
这个小燃。
我收了手机，牵过阿炯的小肉手，走向厨房。厨房里传来刀与砧板相碰撞的“砰砰”声，那是有人在剁肉馅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