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大昭国城楼上下铺满了白雪。凛冽的寒风吹着,总给人带上一阵冷意。
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大昭国上下的百姓都有这种感觉。
就在这样的白雪天,一支婚嫁队伍引起人们的关注。原因无他,这支队伍人数十分庞大,嫁妆更是数不胜数,有老者说,几十年来,都未见此盛况。所以,在这寒冬,百姓们也忍不住好奇心,一睹这红妆十里的风采。
有求知者,找相熟的守卫一问,才知这红妆十里的缘由。原来是皇帝嫁公主,但这公主却是用去和亲的。
和亲意味着什么,在上京里浸淫官场多年的人,自然知道这里边的门道。只能叹息一声。而对于什么也不清楚的平头百姓来说,图当热闹一场。
对于在场的未婚女子来说,她们的心里,则是十分羡慕轿子中的女子的。有的在遐想,有的在惋惜,但不懂内情的她们都在惊叹这盛景。
身为女子,有过红妆十里的盛景是件十分令人艳羡的事情。
但是,红轿子中的新娘并没有多高兴。她的一弯柳叶眉上总是蹙着,透着无限的忧愁。对于一个明眸皓齿,正当华龄的大美人远嫁去给一个三十多岁的蛮夷头子做夫人,远离故土,她高兴不来。
皇命不可违,公主身份,不过是一个和亲的名头。她只是昭皇从宗室里挑出的和亲女子。
她掀开轿帘,看着轿子外面的世界,一片白雪茫茫中,只有红艳艳的婚嫁队伍。
红妆盛况又如何?她听到城内百姓的赞叹声,还有许多女郎仿佛对此十分期待。她也曾期待啊,期待那人迎着十里红妆接她时的美好场景。那个美好的少年,他曾说过:“云棋,等我凯旋归来,我定娶你为妻!”
可是,今日迎来的的不是他的承诺,等待她的,却是毫不熟悉的人和陌生的环境以及未知的命运。
昨日之前,她还是那上京中梦想爱情的官家女郎,今日之后,她便是胡族的王妃。她身后,背负着家族命运。这是每一个和亲女子都要背负的命运。
家国的兴衰,比起个人算得了什么?
她转过身,远远地回望越来越远的城门,越来越远的故土……她缓缓地闭上眼,让眼泪流得慢一些。
背后,是不知何年才能回去的故土,有着无法不去思念的人;前路,是陌生的归处,有着她未知的命运。对此,她只能选择屈服。
城楼下,万人空巷,百姓们瞻望着远去伊人的风姿;城楼上,大昭国一代护国少将军看着那远去的队伍越走越远,直到白雪茫茫的天地再无那一抹红。
少年英俊的脸上没有表情,就这样久久地站着。即使他再也看不到她,他还是站在那里,任凭雪花堆积在身上。他穿得很单薄,但没有丝毫在意。他就像木头人一样伫立着。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碧色华服的少女看着他,眼眸中有着心疼与不忍。
“他站在那里多久了?”稚嫩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鼻音。
她身旁的太监细声说道:“在公主您来之前,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花轿都走远,他还在那里。奴才们犟不过将军……说什么,将军也不听。”
“将军大病刚好,不宜再受风寒。你去拿件衣服给他。不管怎样,一定要他穿上,好生照料他。咳咳……”一旁的侍女青竹见状,立刻拿起手里的大氅披在少女身上。
“诺。”穿蓝衣服的小太监急忙应道。他小跑过去,为少年披上大氅。少年没有拒绝。
风雪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原本铲开的路又被雪覆盖着了。婚嫁的队伍已经远去看不到一点影子了,他还站在城楼上,病弱的身体不堪重负,他终于倒下了。倒在了远去的少女身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城楼上,十三岁的卫蓁公主沙哑着喊着:“凌萧,你不可有事!来人啊!”她大叫着:“快宣太医!”她抱着他羸弱的病体,他的伤口渗出鲜血,嘴里还一直喃喃道:云棋,终究是我负了你!
卫蓁沙哑的嗓子继续大喊道,快来人!你们都死了吗?凌萧,凌萧,你给我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