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无谓的胡搅蛮缠,苑子安发现还是软声细语比较实用。何预吃软不吃硬。
对苑子安在脑海中规划出的“郎情妾意”的未来图景,何预选择了无视和明确的反抗。他不管不顾,固执地朝着大门口走去,他要出去住酒店,不差那几个钱!“你上哪去?”苑子安望着何预很艰难地一步要分三步走,扶着墙慢慢摸索,和瞎子摸黑没甚区别,横在何预面前,双手叉腰间,悠闲地,垂拉着眼皮:“我像侦探一样查了你,是我不对,向你道歉。”
何预置若罔闻,径直越过她旁边,脚就要跨出大门时,后面的苑子安补了句:“你走错了,那是厨房!我家相比其他房子大出许多,大门口在你左边。”边用手指着边上前揽过何预的肩。“来来来,兄弟在这边,你要走我不留,但你别后悔。”
措不及防,何预被她推拉得踉踉跄跄差点摔倒,砸吧着她说的后半句话,问:“我为什么后悔?”
“我先斩后奏,登门拜访,看你妈去。”琢磨片刻,摸着下巴尖道:“你妈在哪个病房来着?好像是305还是….…”隐忍着愤怒的何预,一字一顿,“过、分….…”
憋出两字,苑子安咧开嘴哈哈大笑,笑完之后恢复神色,淡淡的道:“你就不能再说多点,比如骂我
是泼妇,不讲理,蛮横,四肢发达之类的……”然后忍不出笑出声:“哈哈哈……真好笑!”
何预懒得再理会这无赖,他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尤其是女的,固执着要走。苑子安微笑着,一步一步把门打开,脸上的得意逐渐化开,何预走偏了又选错了,那是她平常放乐器的房间。真像一只迷路的傻鹿!她爱各种各样的乐器,有事没事就把玩一番,心情好的时候即兴创作一曲,不好的时候就胡乱弹泄愤。在众多乐器中,她最爱古筝,爱其中言不尽装满尘韵的古典声乐,听一曲,舒心又悠扬。果然,何预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被同一个女孩戏耍了两遍,生气又发作不出来,作为一个自认为有修养和忍让能力很强的人,何预敛去脸上的暴怒,不动声色退出门外,又走错了!
苑子安却用力一推,将他推了进去,“进去,看看我收藏的各种乐器。包你喜欢!”
“钢琴,小提琴,口琴……嗯,古筝,吉他,萨克斯……你想听哪种,哪种乐器我都会一点点。”苑子安颇为得意扬扬,她自小就报各种各样的兴趣班,学习名种乐器,加之天性使然,那可谓是得心应手,没有一样是专攻的….…术业有专攻,她因为兴趣过于广泛,学到的都是一些皮毛,真正深入了解的没有一样。
“你全会?”何预表示怀疑,虽然看不见,但不影响他对乐器的一种享受之心,光是听着各种声乐交织就是一种极致的享受。苑子安的视线在各样乐器间游走,“不信?”
“你确定不是来让我听笑话的?”
“别人身攻击!”苑子安不屑,“挑一个?我如果不会弹,你爱住哪住哪,我不强迫你。”
“果然?”
苑子安眉梢一桃,“想听唱大戏我可不会,而且不缺你这样的听众。”
“……”
何预抿唇一笑,“我又看不清,看东西还是模模糊糊的,你想诓我?”
“眼睛受伤又不代表你眼瞎。”苑子安高仰着头,走向一侧,斜着眼睛往何预这边偷瞄,“选不选?”
“随你擅长。”何预不与她争辩,选择了退让,“开始吧!”“好,那就钢琴开场!”苑子安把何预按到旁边的软藤椅子上。自己走到大钢琴面前,“你好生听着,我弹的曲子你能听出来算你懂行!”
“我不懂音乐。”何预摇头,内心为自己担扰,怕她会趁机提出更多的不合理要求。按照正常直男的脑回路,女追男过于激烈,他招架不住,用在他身上没太深的感觉。琴声开始,何预收敛神色,静静地,规规矩矩地坐着,脸上专注,尽管暂时看不清事物,眼睛还是往着苑子安的方向,认真,目不转睛,手往口袋移动,他要校对!
宛子安漫不经心地一扫,感受到旁边传来热烈视线的主人的热情,开始认真对待每个黑白键。俩人皆神情肃穆。许久,一曲终,何预把仍沉浸钢琴声中的苑子安拉回神,“你弹的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梦中的婚礼》?”
“咦?你知道,还算懂钢琴的嘛!怎样,我钢琴水平还过得去吧!”苑子安吃惊,话中带着一丝调戏的意味,“那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弹这首吗?”
“我只是猜测,真正听懂的是我一个同学,我把你弹的钢琴曲录了下来,发给他听听,他是音乐老师,他说你有好几个音符弹错了。”何预扬扬手机,把仍在通话中的电话显示给她看,“不信吗?你可以当场问他,他现在正空闲着。”
“关了!”苑子彻底怒了,近乎扭曲的一张脸,一把夺过何预手中的手机,看清手机显示的内容,脸色才稍稍缓和地看何预,“你眼睛不是看东西模糊吗,怎么打电话?还有,你这样很过分!”
“确实,我很抱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人,我……我看不见并不发表我……打不了电话!”他有点心虚,他并没有录下来,也没有打电话。
“行,是我过火了,你滚!”苑子安愠怒道。
“我会走,对不起,刚才是我一时冲动,我为我的自作主张的玩笑道歉!”何预低头,轻声道:“伤害了你,不是我本意,刚才我只是想捉弄一下你,我用我的方法证实了我们不合适,所以……”
“别说了,我又不是死皮赖脸之徒。”苑子安平复一下心情,转移话题,“我钢琴水平确实有限,但你刚才说得不全对!这首曲子是法国作曲家及音乐制作人保罗.赛内维尔和奥立佛.图森为理查德.克莱德曼量身定制的,出自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水边的阿狄丽娜》。”
苑子安绕到何预身后,发出讥笑声,“你当真以为你是人见人爱么?随便把我对你的心意专门弹给你的曲子透露给别人,可见你不是个能专一的男人,大男子主义还在你心中扎根,既然你不愿意理会我的好意,那么请你现在从这里滚去。”
她以为,他们都是都市中人,他能懂她的,原来她只不过是妄想罢了。何必弄得彼此难堪,何预毫无悬念被苑子安当场赶出门了。
自作自受,何预无话可说,女人的心情说变就变,竟真是将他赶出来了,其实心里微有一丝纳闷,他不过是开玩笑指出钢琴的错误之处,他又不是真懂乐曲,这首曲子只是他偶然在一场音乐会听过忽然想起来而已,她怎么恼火赶人?他摸不透苑子安的心思。正琢磨着下一步去哪定酒店,电话响了起来,何预凭借着一直以来的习惯估摸着手机大概,弄了半天终于成功接听电话,嗯嗯点头几句后何预说了自己的大概位置。
随后,一辆劳斯莱斯开到他面前,司机问他是不是何预先生。何预点头,上了车。他要去见一个客户,打算在那里将就度过一晚等王南明天来找他。刚才他接到一个客户的电话,说他到了深圳,希望和何预见上一面。何预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来到深圳的这个客户就是上回送了他手表的那个居住于上海的客户,恰好不用为住处发愁。
客户约他在一家日本料理店里见面。何预到了指定地点被人几乎像对待不能自理的人一般带进了指
定包厢后,没发现客户,询问服务员,原来客户刚好上了洗手间还没出来。
基于迫不得已,他在心里想着见面的措辞,更为重要的是….…客户这次是打着怎样的算盘和处于什么目的呢?
何预坐立不安,做生意的人的心思是最难猜测的,老奸巨滑,他斗得过吗?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事情,何预心说糟糕,他没带客户送的那只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