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预对林总说了句抱歉,先处理一些私事。林总眼皮都没掀一下头也没抬也不怀疑什么就自顾先上车等着他。
何预把陈域带到一边,看着他说道:“陈医生你找我有事儿?”他俩可还没熟到像水果那样自然掉落的份上吧!
陈域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略为悲伤沉重:“很抱歉,那天我没去你家吃晚饭。”
“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就为这事儿?
“嗯。”
“……”然后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陈域闭着嘴不说话,光盯着何预的视线有点热烈专注。
何预蹙着眉,心想着他今天怎么怪怪的,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大对劲哈,关切问道:“陈域你没事吧?”而且今天他仍没带眼镜,穿着平常的休闲服也不像要上班的样子,难道作为一个神经外科医生的职责比其他医生较空闲?
陈域看着他欲言又止,略微红肿的桃花眼盯着他。
他似乎哭过?何预心里猜测着,尤其是陈域咖啡色般的头发凌乱的很,像是没认真梳洗过,但转念一想这又与他何关?
“我二叔去世了!”陈域久久地,突兀地来了一句,何预一愣,明白过来,怪不得几天没见人影,脸色还忒白。
虽友谊未满,但他妈的病还得他帮忙治疗呢?何预这么一想,好像是自己硬要和他扯上关系似的,一定要找个额外的理由说服自己,要不然他心里过不去。
仔细斟酌了一番,考虑到林总还在车上等着他,快人办快事,何预直截了当地安慰他:“那个你别太难过,人都会有这么一天,事已至此,你也别太过于纠结自身,没有天大的事儿是过不去的。”
陈域默不作声,何预不好说太多,他还没有真正经历过失去,不能设身处地代入自己的情感,但也知道至亲失去的痛苦,不过,只是个二叔,应该不会是特别重要特别亲的那种关系吧?一想何预又觉得自己这样想人不太厚道。
“你可以陪我一天吗?作为朋友。”陈域突然说道。
惊得下巴都快掉了,突然来这么一句有点难接受和理解,陈域这是把他当作倾诉的对象?安慰小女孩还行,安慰一个大男人他真不会,有点难为情。
“你跟我开玩笑吧?”何预有点不敢相信地发问。
“没有,我很认真。”
看得出来,因为陈域死死拉住了他衣角,神色极其认真地望着他,“我很难过,想找一个朋友陪陪我。”
兄弟你找错人了吧?哪只耳朵听到他说当陈域是朋友了?何预不想再与他废话,“你找别人吧,我今天忙得很,没空,而且你自己就是个医生你自己可以调节的吧!”
“不许走。”陈域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即使何预有着一米八几的身高和八块腹肌但也抵不住表面看着文弱书生般的陈域。何预纳闷了,明明身高差不多啊!
“陈域放手!”何预语气有些生硬,他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你母亲的病情详细我可以告诉你。”
听到这句话何预心动了,嘴上还得装装样子,不情不愿道:“你们不是有什么职业道德或守则之类的吗?我妈肯定是让你帮忙保密吧?”
“何阿姨会同意的,而且你是她儿子,有权利知道。”
虽说拿这事好像威胁陈域似的,拿陈域悲伤痛苦的情绪做“交易”不大好,但陈域在心里安慰自己道,没事,我又不是当面胁迫他,他想怎样倾诉都可以,他懂,医生有时候也是需要理解的!
“不过我现在没空,今晚或者明天你看可以吗?要不你来我家,我让我妈给你做好吃的,或许你想去哪给个电话我立马到。”虽说有点像哄小孩,但也好过没有!
“嗯。”陈域似个听话的孩子般点头,放开了何预。有人陪着自己总是好的!
何预回到驾驶座上,说道:“林总,等好久了吧,不好意思啊,刚刚朋友找我有点急事。”
“没事,你忙你的,我们又不赶时间。”林大发轻笑一声,不再言语,闷头玩手机。
何预也不再多话,专心开车。他还以为林大发会有一堆屁话问他呢,出乎意料,他竟然没问。
到了林大发说的指定地点之后,见了一行大肚便便的西装男,一一介绍过后,林大发领着他们进去了。
从中午一直谈到下午,何预感到精疲力尽,林大发太多话了,话一出口就像个没关闸的水龙头哗啦哗啦地流出来,又没个度,话闸一打开就收不住。
见面的人都是公司以前的“死对头”,专和他们争夺项目资源,本来何预本着能避就避的原则,现在好了,吃这么一顿饭,公司的人不喷死他才怪,墙角还挖的这么明显,林大发还说是什么朋友,他不用填坑啊!特别是在酒精的麻痹作用下,脑回路更像是短路了一般,何预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既来之则安之,何预心里已经准备好随时离开的理由,就等着林大发和他撕破脸的时候。
至于怎么回的公司,又怎么趴在办公室上睡得像只死猪似的,全程失忆中,睡醒的时候已经到了下班的点了。何预收拾好桌面上的资料就大步流星出了公司门。最近手头的资料不多,项目也少,公司的人又巴不得见不到他,乐得清闲,可以早点回家陪何女士。
关办公室门的时候何预的脚步都是轻飘飘的。
走的时候何预并没有开车,而是难得选择了地铁。
自从当了副总之后,他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想要的交通工具,曾经他也想过买车。因为天天要早起挤地铁把何预刚毕业那会儿的自信和耐力都快磨没了,颓废挫折感倒是磨出了不少,要么天天崩着臭脸,要么哭丧着便秘的表情,可想而知他心情有多么糟糕!但一想到要停车位,车子养护之类的一大堆繁杂事物,何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