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念只觉得一阵心悸,忙惊坐起,大口喘着粗气。看着窗外,明亮得晃眼的日光,沈一念伸出手挡了挡,愣了好一会儿。房内熟悉的布置,这是,重生了?当年执行任务重伤穿越如今又重生,这是命不该绝?
“风韵!”沈一念向门外唤了一声。
进来一个穿着干练黑衣女子。这是她的贴身近卫亦是她暗卫的首领。
“如今什么时间了?”
“回主子,如今是靖和二十二年九月初一”风韵虽疑惑,解答了也并不敢问。
“你下去吧”如今是靖和二十二年,沈蕊叛乱的五年前,她十八岁那年,还未继承王位,她仍只是宜王。于淳也还活着,女帝未驾崩。但于淳已嫁她为正君两年,南宫玉容也早进了宜王府。许多事情来不及了,但又有许多事能改变。
如今她的事并不多,日常去军营里处理军务便也没其它事了。
如今大约是卯时,并未起晚。在院子里打了套拳,回房,小厮们端来茶盐,柳条,脸巾,铜盆盛了水。待她洗漱完毕,又有小厮端来衣袍,伺候她层层叠叠的穿了衣袍束了玉带。自她穿越过来她就知道她自己是没办法自己穿好这些衣服的。又梳了发戴了发饰,忙了许久才去军营里点了卯,处理军务。
处理完军务,沈一念坐在书案前无所事事。便叫了风韵进来。
“本王不怪罪,你答就是了。你觉得王君如何”
“属下不敢妄言”
“本王昨日里突然觉得他人甚好,你直言,本王不怪罪”
“属下……属下亦觉得王君甚善。温和,待下人也极好”风韵更加疑惑了,王君和亲来王府三年,从不得王爷待见,也从不让她们称王君为王君,平日里只称南宫侧君为南宫王君。给南宫侧君正君一般的待遇。她们有时也替王君不值,可又能怎么办呢。王爷最近也没见正君呐,怎的突然开窍了。
沈一念见风韵木着一张脸也说不出什么便不再问了“让花韵想办法派人放到他身边去,替本王保护好他”花韵是暗卫里少有的男暗卫,自当由他选人放到于淳身边。
“南宫王君?”
“本王的正君”
印象中靖和二十二年九月里,于淳突然得了病,她当年并不在意,也没请太医来看,后来他落了病根。
白日里,忙完了军务。天渐黑了,才回了王府。用过晚膳,沈一念便在王府书房内看书,白日里忙着也不觉得,可似乎清闲下来了,看着看着便觉得哪哪都是那人凄清的脸和渴望得到她关注的眼,可是上一世到他死前她有多久没见他了呢。
“不许跟来”晃了晃头吩咐了风韵,便出书房散散心,散着散着眼前出现一座很荒芜的院落,偏僻清冷杂草丛生。她王府里还有这样的地方?隐约听得里面有人声,沈一念一跃上了院内的一棵大树上,树上枝叶繁盛,倒也能完全的挡住她,院内荒草丛生建筑也有破旧,木窗上的漆斑驳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屋顶的瓦变成了灰黑色列得参差不齐,透过半支着的窗户发现屋内简陋却也被打扫得干净。
里面果真是有人,借着屋内微弱的昏黄的烛光,围坐在圆桌旁的是三个男人。在正中间坐得板正的男人虽着着洗得败色的粗布葛衣却不失贵气,但她是习武之人,能瞧得出他气息弱而不稳,想必是有病痛在身的罢。沈一念看到这人只觉得心忽的一悸,疼得她控制不住自己险些从树上跌下来。
这是她的正君于氏?上一世她被迫娶了他便再不顾他。一开始他时常来请安,后来她也忘了是哪时起,她禁了他的足。她以为他在王府虽不得她宠爱但是名义上的正君也不会过得差就是了。算上上一世到她死,她大约有许多年未见他了,竟不想他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当年他嫁过来,带的人本来就不多,大部分还被她以各种理由遣回北齐。他身边只就有他的奶爹爹刘氏和一个小厮名唤金子的。
如今于淳正带着金子与刘氏在做针线,想带到外面卖出去补贴他们的用度。
于淳人长得很好看,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别有一番姿态,脸部线条很完美,面若敷粉,唇若涂朱谈不上因为有些苍白,鼻子高挺,美目清扬,以前不曾看过,如今一看,一对剑眉下一双眼如有星辰极具风流态度。长发用木冠束起,脸上不施朱黛,一身洗得有些褪色的鸦青色常服,按现代的度量单位,身高未到一米八比她略矮些,但站起时挺立如松,真真是个翩翩佳公子。
“公子,别做了,眼睛该坏了”刘氏看不下去了,当年好好的皇子不做,一面之缘,舍命救了那人后,非要嫁来凤梧,如今过的什么日子……他奶大的孩子,他自是心疼。
“无事,刘爹爹你若累了便下去歇息吧,长夜漫漫,早睡也难熬,左右无事孤多做些,便有钱来为你们添置秋衣了。是孤害苦了你们”因着王府里并不认他王君的身份,两年来,于淳也未改过自己的自称。
“公子……罢了,奴也陪着您吧”说着刘氏便坐下接着借助微弱的烛光做着针线活儿。
在树上看着这一切,沈一念觉得莫名的心酸。好好的一国公子,本该好好的招个驸马,快快乐乐的过一生。却嫁与她这有眼不识珠的混蛋。长夜漫漫,于淳做针线做到了半夜,金子年纪还小困了便睡了,于淳便让刘爹爹带了他下去睡觉,刘爹爹接着陪于淳做针线。而沈一念便在树上看着,想着怎么才能改变如今的状况。
忽听得院子外面传来微弱的猫叫声。只见屋内于淳起了身,叫刘氏留在屋内就出了院子去看。沈一念也忙运起轻功追出去,就悄悄的蹲在墙头看着。
于淳在院外的墙角下,看见了一直孱弱受伤的小猫,他拿出了自己手帕小心翼翼地将小猫的伤口包扎了起来,但手法非常的难形容。
“你这样包扎是怕猫死不了吗”沈一念忍不住用面巾遮了脸,提了内力换了音色道。他本意是好的,可包扎着包扎着,她再不开口他能将小猫勒死。
突然得人声,吓了于淳一跳。于淳用宽大的袖子将小猫包起来抱在怀里。一边左右环顾一边故做镇静地道“谁?”
沈一念从墙头跳下,不带感情的伸手“把猫给本王……尊,本尊来”
于淳狐疑地看了眼前一身玄衣高挑而冷清的人儿,将信将疑的将小猫递过去。沈一念解开了原来的包扎,小猫的伤口并不算严重,沈一念从怀里拿出愈疮药,倒在小猫的伤口处。药刚到伤口上,有些疼小猫哀嚎了几声。惊得于淳想把猫咪抢回去。
“本尊自有处理,不会害了它的”沈一念又拿着刚刚的帕子将小猫的伤口扎起来,松紧度刚刚好,不至于将猫勒死。
“你是谁?”于淳再次开口问,抬头看着她,一双眼存有一分疑惑剩下的便是天地间不会有的星河灿烂。沈一念险些就看呆了。
“公子您在和谁说话呢?”传来了刘氏的声音。
“别声张,你且记住。明日大约这个时候,本尊会来给小猫换药,也会给小猫带些牛乳来”
于淳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只抱着猫呆呆的看着她。沈一念看着眼前的男人,很想摸摸他的头说一声对不起但是忍住了。说完便运起轻功,顷刻便消失在了于淳眼前。
于淳回过神来,忙回了刘氏。
“无事,外面有一只受伤的小猫。孤在给它包扎罢了”
于淳便带了小猫回西华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