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幸走进殿下的游戏,倒也是一件幸事。”念一也笑了,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一个冷冽如冰,一个缥缈似烟,散发着致命的诱惑与危险,无宸笑了,这笑容却叫人心底发寒:“是吗?阳出而动,阴落而止,醉生楼后面静心台甚是雅致,作为游戏的场所绝妙,姑娘可舍得?”
念一脸色微变:“殿下要用,谁又敢说不能!只是……”念一欲言又止。
只是代价会比较昂贵。无宸当然明白,他更随性的靠近椅子里,享受夜色拂面的清凉。
他?念一自认阅人无数,却从没有见过这般冷冽莫测的灵魂,他的危险无处不在,好像草原上狂狮,纵使打着盹亦能在瞬间将人撕裂,他的眼神太过透彻,细微浅小的变化都挣逃不过,这是与生俱来的本领,还是绝境求生锻炼出来的本事?不管是那种,散的网,布的局,就真能困住他吗?念一手指在桌子底下静静颤抖,最终将目光转向了若寒:“在妹妹眼中,什么才是最昂贵的?”
若寒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
“很难回答?”
“哦,不!”她摇头,念一的眼睛深幽清澈,若寒竟不自禁的说了心底的话:“情谊!”
“何人情谊?”
“有什么区别吗?父母相扶,朋友相伴,不都是情谊吗?”
“还有男女之情!”念一清楚的说出来:“千年前,‘若寒’的恋情撼动天地,天界大乱,魔宫方有转机,二殿下今日亲自出马,想来不单单是为了她体内蕴藏的灵力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并不想给予答案,而且公孙念一今日一席话足以证明她对于千年前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她亦是有备而来,真好!回头,无宸望着若寒渐渐发白的脸,用手敲打着桌面,一下,两下……好像声声都敲打在她的心口,原来千年前他们就……,若寒倒抽口冷气。
“看来你真的忘了,不过也是好事,毕竟那段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念一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只要你现在做好准备便可,毕竟在二殿下的身边,精彩绝对少不的!”
他们是同一路人,都在危险刺激中寻找生活的真谛,但是若寒不同,这里不属于她!念一看出了她的失措,笑了:“看来妹妹还没准备好吗?二殿下可会手下留情?”
留情?自己脑海中从来出现过的词语,他习惯于敌人在自己的脚下喘息求饶,更习惯于别人距离自己三丈以外,除了无垢,没有人能站在他的身后,更别说像今天这样围桌而坐了,无宸对自己的行为都有些惊愕,他挑眉,望着若寒,好清澈的眼,他低语:“这饭钱是否也要记在赎身恩情上!”
此语一出,若寒呛的一口饭喷了出来,多亏念一和无宸闪得快,若寒不敢置信的瞪着他:“这也算?”
“我们可是亲人?”
若寒傻傻的摇头
“可是旧友?”
若寒再摇头。
“既无亲,又无故,便无情谊可言,我因何请你?”
若寒一时结舌,念一整个人都震惊了,不管传闻还是目睹真人,孤傲噬魂都是无宸的标签,在他嘴里听到几个字都难,更别说是开玩笑,他?他,待她倒真是不同啊!念一更深的看了一眼若寒,没说什么,起身走了,若寒瞪着他,有些八卦:“千年前……”本来她想问‘若寒’和无宸的事,但想想自己毕竟算当事人之一,冒然问起,确实尴尬,便及时住了嘴。
“想知道什么?”他却没想放过她,饶有兴趣的询问。
“千年前,你……我……”
“不是我!”无宸清楚的回答了她,没有忽略掉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和失望,笑意缓缓爬上他的眼:“怎么?失望了?”
“怎么可能,不是你正好!”若寒大口吃饭,不想吃的太极,被饭呛得一阵咳嗽,无宸不着痕迹地将茶杯放在桌上。
“你喝茶?”若寒注意到他滴酒未沾。
“……嗯!”
“大男人喝茶不喝酒?说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无宸手指似乎凝滞了下,拿起茶壶特意又倒了一盏,似笑非笑,若寒不服气,拿着酒壶倒了一杯,想都没想就挑衅地喝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冲鼻而来,整个喉咙都像被火烧了一般,这比啤酒红酒什么的可烈多了,难怪他不喝,若寒苦着脸,咳也不是,吐着不是,表情那叫一个五彩斑斓,这一次无宸没有将茶杯递过来,真是记仇的家伙。
望着窗外,夜色已经很深了,空气中酝酿着水汽,看来一会儿会有一场大雨。
“吃过饭后,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好了。”若寒嘟囔着。
无宸斜睨她。
“要拍拍屁股走人?”
“赎身的钱,烤鸭的钱我都记得,定会想办法还给你,但是我不能跟你再有任何牵连,要不就是滚雪球,一辈子都还不清了。”谁知道他还会想出什么理由为难自己,现在她是要住的地方没住的地方,要饭钱没饭钱,还不得被他恣意牵着鼻子走,哼,堂堂二殿下,还真是小气,连饭钱都算。
无宸似乎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又很认真的点点头:“确实如此,只是你离开了我,就真的无债一身轻,无所顾忌了吗?”
他的眼睛深邃如海,若寒手指微微颤抖,想着灵兽,想着母亲,她竟无言以对,面对一桌美食,她一点食欲都没有了,无宸故意将一只青虾夹到她的碗里,笑得邪魅:“花了钱的。”
花的又不是你的钱。若寒狠狠咬住,无宸嘴角边又不自禁的有了微笑,命运真是一个奇怪的魔法师,总会任性的添加波澜,纷纷扰扰的迷雾中谁能安然无恙,他吗?她吗?他们吗?谁来回答……
风无声,夜无语,没有人回答!
吃掉嘴里最后一口明虾,若寒满意的打了饱嗝,不要说她没出息,她可是要付钱的,为了不叫自己惹上一点关系,魔宫二殿下居然真的碗筷未动,若寒只敢在心里狠狠白了他一眼,哎!怂的人是不是都她这样!若寒抓抓头,想说什么,毕竟酒足饭饱,夜静风紧的,是时候回去睡觉了,而这时一阵竹笛声打断了她,那么朗朗然,轻轻然,像呼唤,像呐喊,清脆悦耳,带有无声的魔力在夜空中任性扬洒。
笛声好像就是吹给他们听的,若寒看向无宸,黑色的衣,暗沉的气息,没有任何言语和犹豫,他静静的往外走,在门口,他忽然侧头:“别乱跑!”
说完,便消失在夜色里。他就这样把自己丢在这里了,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弱女子,何况……若寒怔着,犹豫着,精灵的水眸快速的四下看了看,没有人,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自由了!若寒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此时不跑等待何时,只有傻瓜才会等待恶魔的回归。
夜色越来越深了,街道变得异常冷清,而笛声就在此时哑然而止,应该是被无宸找到了吧,以那种雷厉风行的速度,很快就会结束,若寒飞快的冲下去,并没有注意到店小二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沉。
夜凉如水,带着浓浓的雨意,益发显得街道的清冷与宁静,若寒的脚步越来越混乱,呼吸越来越急促,虽然没有目标性,但一直往北跑只为了更远离无宸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