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了回去幽幽子庭院的路上,结伴而行的两人中出现了一个另类,一个双手插在裤兜中,黑色的长发垂在身后被绑成一个马尾,嘴中叼着一根烟杆的少女。
“多亏了你给我带的这只烟啊,我对你的印象变得更好了,如果让我多等你三天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哦,感恩戴德吧。”
“只有三天?三天的时间说起来正好和我来到这的时间差不多,这样不近人情你真的可以好好活下去吗?”
“你还多待了几天还不满意吗?反正你和我都是一样都是在外流浪,在那种荒无人烟的山里基本上除了妖怪就是妖怪,像你这么弱的妖怪也只能成为别的妖怪的食粮吧,这样的话在我手中跟我做事不是更轻松一些吗?有我罩着你,你生活也许会比原来更窘迫,为了赚钱四处奔波,但起码性命可是能被保障的哦。”
“显然这种骗我的谎言让我无法拒绝你,但我和你一样,我也不会死,只不过在妖怪的世界里没人会想杀我就是了,我活的还是很安心的。”
“有意思。”
少女抖了抖口中的烟杆,一缕白烟在被她用烟头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圈,她伸手拿下烟杆,对着并排的青年吐了一口圆形的烟圈。
“不敢杀你,这到底是无谓的自信还是深不见底下城府,莫非是你被其他人罩着?那个人还是在你们妖怪中也有着无可撼动的威慑力,这样的一个能让别的妖怪一听就瑟瑟发抖的家伙?这牛吹的……”
妹红发出一声嗤笑,如果真的如青年所说的话,在几个月前自己俘获他的时候就该在几天后会有人来救他才是,但直到他趁着自己松懈一时逃脱,根本就没人来救他。
自己一直都在不断的欺凌,但即便是这样毫无顾忌的,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大妖也完全无动于衷,是觉得自己没有威胁到他的性命吗?还是觉得自己太弱了?弱到根本奈何不了青年的性命?
“也确实如此呢……你,比我强吧。”
烟杆对着青年微微摇晃,少女又再次把烟杆含入口中,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气。
“显而易见不是吗?你不是那些妖怪的对手,但我可以把你从他们手中救出来,这样不就能说明一切了吗。”
“果然你会较真的把这种事说出来啊,我可没打算听你说这种残忍的事实,我也是很强的,你可不要因此得意忘形,只要不是我还有一口气我都会死死的咬住你,除非我死……当然,一直缠着某个人未免也太无趣了,无趣无趣无趣无趣无趣,等到我厌倦你这个家伙的时候不需要你来赶,我自己就会主动离开,所以你大可放心了~”
妹红笑道,月光照在她的侧脸上,黑色的长发被蒙上一层白霜,蓬莱人就是这么随心所欲,在一次次与人类生活,不断的融入担又迫不得已离开,无数次的感情生成但却又被其主抛弃,颠沛流离,奔波不止,就算想要隐藏自己成为一个普通人都不行,一直一直,完全不会变化的身体每一次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一日外出晚归的时刻,在自己家的方向燃烧的火光也让自己终于明白,自己满怀真心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人的善意对自己这种人来说也莫过于是昙花一现,虽然耀眼,但却须臾。
自己还是喜欢看不到美好,要是真正为美好而倾倒的话,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呢?大概就是现在这样,疯疯癫癫,痴痴狂狂,喜怒无常,但又无喜无悲。
“真羡慕你啊,如果我也是妖怪的话对长生也就没那么抵触了吧,你们妖怪不是也有着不想死的愿望吗,不老不死可以让你们变得更强,谁都杀不死的话,那么谁都不会是你的对手。”
“我已经活一千多年了。”
“啊?”
妹红一愣。
“开玩笑吧,一千岁的糟老爷子?!”
“你和她在吐槽我的方面出乎意料一致呢。”
“喂喂开玩笑吧,你怎么看都不像是是能活一千岁的样子啊,呃……你有那么强吗?”
“传说中的某只白兔也是一直活着的哦。”
“那种哄小孩子的故事就别骗人了,肯定早就被别人煲成兔肉汤了,说起来你做的饭还真不错,你明明不吃肉居然还会做肉食?该不该你在成为和尚之前也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主吧。”
“我记得我没说过我是和尚不是吗?”
“哈,我可不信,一只肥美的野鹿都不吃居然亲手放跑了,你这个禽兽,居然做出让一个失足少女饿肚子的事。”
“这么说的话你不也是苦行僧吗?”
青年反问道。
“我居然会被你认为是苦行僧之流,那只不过是碰巧我做的事和他们很像而已,毕竟这里……”
妹红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已经快要坏掉了,在这污浊的地上。”
“别对生活放弃信心,多少也可以发现一些吸引你的地方不是吗?”
“想多了吧你,我可不是你这样对生活抱有热情的家伙,活久了我只是觉得这世上黑暗远比光明多的多,而且都是对我不利,完全可以说是针对我的黑暗,我在黑暗处沉沦,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在我旁边的黑暗里一脸让我震惊的对着光明伸着手,而且你已经半个身子沐浴在光明里了。”
“是吗,承蒙夸奖,但你有没想过我是即将把光明侵袭的更为邪恶的黑暗?”
“哈哈,我开始对你感到厌倦了,怎么说呢,听你说话我觉得很烦,现在要么换个话题,要么我们形同陌路,我跟着你走便是。”
妹红笑了几声,但言语中却充满了恶意,青年虽然不太知道自己身边这个和自己相处时间并不是很长的人心里到底有怎样的创伤,但应该伤的很深,很痛,虽然自己说的话是个偏激的人都会想反驳自己,但少女并不是偏激之类的人,她活的很久,已经不可以把她当做是普通的人类所对待。
迟早有一天,她会永远的远离人类的社会,连同远离妖怪的世界,什么也不做,就是呆呆的坐在某个地方发呆,心死莫过于此,但现在明显还是可以知道,她对着充满光明的地方抱有着向往。
青年微微张开口,想要说什么,但此时却有些语塞,眼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下来,凉凉的,不同于寻常人的炽热。
“呦,哭了哈。”
少女饶有兴趣的弯腰侧过头看着青年的脸庞,两行清泪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划过,非常诡异,他的双瞳慢慢转向了自己,依旧是空洞的双眼并没有因为流泪而充满其他的东西。
这可真是怪胎一样的家伙。
少女不知道青年到底为了什么流泪,不是因为自己的恶意,那种无影无形的东西如果能伤害一个一千岁的老妖怪的话,那他还真是活到头了,早点去死更好。
“藤原。”
“?”
青年看着自己的眼前的那个她,过于凄惨,窥探到的记忆很多,也根本明白她的过去与现在到底是怎样的从天堂一次又一次掉到地狱。
见识过很多惨状,见识过尸体叠摞的战场,见识过被霸着欺凌惨死的一家,见识过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崩溃的犯罪者。
路过贫乏区差点被做成肉汤,走在路上被听闻而来的阴阳师绑架,逃走过程中被无数箭矢射穿身体。
种种惨状,太多太多,被迫害的太惨太差,历历在目。
“你还活着吗?”
“我说了我想死想疯了,我已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