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来了。
师父没有对她出手，那个慈悲为怀心系天下的天机老人却要收服恶名昭彰的上古凶兽九婴。
那个惊慌失措无助得像个小孩，被保护得那么好的褚一跑过来孤注一掷推开她挡住了联合的致命一击，像随风飘散的蒲公英坠入万丈深渊，却在最后一刻对着瘫软在地哽咽到要崩溃的她笑得从容解脱。
“师姐，我长大了也要保护你。”
“笑话，你师姐是能轻易被欺负的人吗？！”年岁揉揉酸软的肩肘，背后估计青紫了好几块，却不敢在愧疚得泪花都要挂满小脸的褚一面前表现出来，毕竟哄孩子也是很累的。
记忆碎得再也拼凑不起来，化成一团团柔软的柳絮飘向了蒲公英的方向。
原来少时的承诺那么远，那么重的吗。
她还看见了风尘仆仆着急追来的夏侯凉和身后侍从一脸不可置信天崩地裂的悲伤表情，不紧不慢跟着而来的夏侯怀瑾怅然若失，身旁的“夏侯握瑜”真的拙劣到一点都藏不住他的快意。那个传说中运筹帷幄的女人有些无措，她还不知道她失去了什么，却已经本能得从心底生出了一股寒意和恐惧。
她一定会后悔的。
师父终于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伤心的表情，九婴顺势脱身挤回她身边，着急得要跳脚，苦着一张脸看看悬崖下白烟弥漫的深渊和眼睛红得几欲滴血已经走火入魔的年岁。
他们感受了年岁铺天盖地的愤怒和恨意，想要毁灭世界为褚一报仇的决然，同归于尽般倾泄全身灵力召唤了天地恶气，天黑蒙蒙得不见一丝云翳，沉闷无声间他们仿佛只能听见越来越近的气啸声和咚咚擂鼓作响的心跳声。
“谁说女子不如男儿，阿岁以后也想和父亲上战场保家卫国……”
“师姐，我们下山之后是不是就能像师兄说的那些大侠一样行侠仗义了，我也想走一遍书上说的那些名川大流，山河景色。”
“世间缘法，无所定则，为求无愧于心。”
……
“等我。”
对不起。
怨气滔天迷雾丛生中一颗晶莹滚烫夺目，无声缓缓坠落在荒芜黄土里。
――
朝拾宫
静坐在密室冰原上的白衣男子猛地攥紧突然窒息到喘不过气的心脏，睁开的眼眸蕴含浩瀚星海，攥得越紧仿佛有什么流走的更快，久违到陌生的慌乱的感觉油然而生。
“司尘。”
石门笨重地轰隆隆打开，静候在外的司尘快步走近。
“最近年府有何异常。”
“暗卫回报一切安好。”
空气又恢复了片刻寂静。
“你亲自去察看一番。”
“可是……”
“无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