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玄宗时月亮刚刚冒出头,浅浅的一轮黄渲染在周边。
无边无际的天空下大片大片的云彩中下角染上了墨蓝色,被银灰色的天空衬着。人们站在一座小小的山门前,周围苍劲挺拔的树直冲云霄,大片大片将人遮住的叶子已暗的看不清颜色,随着大风沙啦沙啦作响空气下四散着生机的清香。
有青草树叶、泥土花瓣、半阶小兽……还有绿豆饼的味道?是自己太饿了吗?
南宫云奢扒拉着手指头数着这里的味道,突然发现了一缕不寻常的味道,嘴巴张开昂头寻找着。
这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很新奇,她喜欢这里的全部。
大长老拿出一块土块状的令牌,南宫云奢很怀疑它的能用性,因为它表面已经龟裂了,像她小时候在云端森林捡到云霄龟半风化的壳。
大长老把令牌往天上随手一抛,令牌窜得老高,仿佛超过了那个还没努力到天上的月亮,没入厚厚一片云彩消失不见。
看吧,还不如我那个壳好看呢。南宫云奢瘪瘪嘴表示嘲笑。
像是反驳南宫云奢的嘲笑一般,无数道金光从四面八方涌来,充满令牌的裂缝。令牌悬空旋转,小土坡之上一道虚幻金光的山门大开。
南宫云奢盯着那空中旋转的令牌,咽了口口水,嘴巴张成了O型。
可惜没人等南宫云奢惊讶,大长老带着众人走进山门,金光没过最后一个人的衣角消失不见。山门内,眼前的场景让小云奢终身难忘。
已然傍晚,本应暮色四合的连绵山被一盏盏的天火灯缓缓点亮,灯笼悬在空中,在接二连三的亮起时刻缓缓旋转,伴着着温柔的微风轻轻摇摆。由山谷中央开始贯穿到每一条山脉,像一条条跳动的经脉使连绵不绝的山脉完全亮堂起来,驱散了森林里常有的阴冷和昏暗。
谷底正中央能看清几人打斗的身影上下浮动,在富丽堂皇巍然高耸的比武台上,晶莹的汗水熠熠生辉,酣畅淋漓的喊声振奋人心。小路上稀稀拉拉传来喧哗声,依稀听出是在叽叽喳喳讨论今日修炼的身法。同行的少年看见天上的长老,还大力挥动着手臂打招呼。
“三长老,您现在栽培的六翼风花活过了几日呀?”
三长老微微别过头去,假装没听见。
三长老带领众位凌空而立,指向围绕着山谷那片众多的山峰一一介绍“丹峰、器峰、兽峰、阵峰、符峰为玄宗的五大主峰,每个主峰都有峰主坐镇。长老所属的山峰偏安一隅,多靠在山水旁。后山所立石碑之后是禁地,多为玄宗世代隐世长老闭关的地方,你们届时若想修炼,可以到石碑前闭关。
“玄宗今年加上新招弟子和长老不过百余而,你们可以把这里看成是你们的家。只要你踏入了这里一步,不论你走多远,不论是今年,明年,或是以后,只要你想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说完这句话,大长老背过手转身,看向天上。静谧的山谷中不断吹着温柔的风,而一行人的头顶上,是平时总会忽略,但看一眼就足以震撼人心的漫天繁星。
“这句话,你们以后就会懂了。”
南宫云奢觉得大长老的背影所传达出的情感好像有一定的深意,虽然他说的南宫云奢一个字都不懂。
但之后花音容扶额低头时眉毛的抽搐让南宫云奢看了个一清二楚,她说:“这老头能能别摆造型了吗?还赶着回家睡觉呢。”
随机南宫云奢也看不下眼去了。
回阵峰的路上花音容和南宫云奢大手牵小手,南宫云奢问“我今天可以吃酱肘子吗?”
“不行。”
“那八宝饭可以多加冰糖吗?”
“没有八宝饭。”
“小油菜也不可以吃吗?”
“不会做。”
“哦。”
南宫云奢感觉自己就像一株可怜的小油菜,被骗来遥远的大山里。她咽了口口水,在心里默默为被她拐来的纳兰宜香点了三根蜡烛。回过神来看见在前面朝她招手的花音容,又毫不犹豫地一溜小跑追了上去。
山路九曲十八弯,沿边杂草丛生,高的足有一米有余。仔细观察还会发现其中掺杂着不少知名药草,它们千年万年的数量多如牛毛,在杂草堆中摇摆的是欣欣向荣、落拓不羁。夜间的山路已经有些湿冷,清冷的圆月悬在高空,将神秘的光辉挥洒向地面上的一切,南宫云奢、花音容、还有远处的木屋都披上了清渺一片。
木屋里面烛光摇晃,充斥着木屋每一处角落,从木屋的间隙中透出来。门大开着,烛光从方寸之地倾泻出来,倾泻在一个满身血迹,衣衫破烂的少年身上。
一把玄铁剑深插在泥土之中,剑身不断散发着无所畏惧的寒气。一滴滴血从剑柄处的手上滑下,剑背之上的斑驳血迹早已干涸。
他跪在地上,额前凌乱的碎发隐藏了他的神情,安安静静,一动不动。
看着像是与南宫云奢差不多大的年纪,可一个似山花般烂漫,仿佛世间光明于一身的精灵下凡;另一个却死气沉沉,恰似无边阴暗侵蚀不尽的地狱使者。
花音容也发现了那个孩子,看清了他手里抓的东西后,拉着南宫云奢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前走,走至木屋门前,少年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大一小两双精致的绣花鞋。
“你是从哪来的小屁孩?知不知道我花容音专吃小孩新鲜的脑壳啊。”
少年僵直的脖子动了动,缓缓抬头,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直直的看向为师不尊的花音容。刹那间目光锋利,渐渐归于平静。
他将抓在手里的揉成皱巴巴的信封递给花音容看,干涩的嗓子沙哑发声:“在下李星辰。”“家中至亲不幸遭歹人劫杀,走投无路至阿叔房间时见此信封上的法阵,便通入灵力被传送至此。见此房屋内附花氏法阵,想来是最近在收徒的花音容大师。。”
说着深深埋下头,在地上狠狠的磕了一头:“不知前辈是否与阿叔为熟识,但我自私的想变的更强,最起码像阿叔一样,求前辈收我为徒。”
花音容盯着信封看了半晌,上边覆盖着的肮脏血污下“临安亭……景色……”几个飘逸的大字还依稀可分辨。
她反复摩擦着手里的信封,看着上面的字,眸底逐渐加深。耳边仿佛呼啸过竹林间叶子沙拉相碰的声响“在下夏星野……不知姑娘家住何方姓甚名谁,而我能不能走进姑娘的心里呢?”
“你阿叔……有没有事?”
“阿叔在家中出事前已下落不明半年多,但我时长在屋前看见些新鲜的小玩意,想来阿叔是无事的。”
“下落不明……”花音容盯着那稚嫩的眉眼看了许久,似乎是想从中找到过去之人的某些印记。
“罢了,明日便是收徒大典,你和小云奢一起准备一下吧,二楼有睡的地方。”说完花音容头也不回地走了,衣角上的铃铛叮叮作响,门上的屏障也随之撤去。
李星尘僵直着身体站起来,猛地眼前发黑踉跄了一下,南宫云奢快上前去扶。
李星尘额头靠在南宫云奢的肩上,第一次正式看这个小女孩一眼。
她身上,好像有阳光的味道。一种他陌生极了,很久没见的味道。
而由于李星尘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南宫云奢的身上,南宫云奢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她包子大的小脸鼓鼓的,使出了吃奶的劲才挪动一步。
不知为什么,从来不喜欢靠别人的李星尘这次突然就不想动了。与千军万马的厮杀中他没感觉孤独,在房门前跪了整整一天他没感觉孤独,突然感觉,离开这个包子脸女孩的肩膀会让他感到孤独。
她身上,可是有阳光的味道。
花音容屋里,泪水啪嗒啪嗒的滴在信纸上,瘦削的肩膀抵在墙上不停颤抖。
“我给你写的信,你看都不看,现在你什么都没说,我就赶着上去给你解决烂摊子。你到底在哪啊…...”
“怎么都不来看我......“
泪水晕开了纸上的字,“临安亭”三个字的墨迹变得模糊不清。那竹叶沙沙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姑娘家怎可这么主动,要追也是我来啊。”
“骗子!”花音容将信纸揉成一团,扔在了箱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