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辚辚,马萧萧,一辆朱轮华毂的马车停在了一座古旧的宅院门前,马夫移身下了车,一边道:“村长,我们到了!”正欲掀开布帘,从里面走出一个尨眉皓发,葛巾素袍的老者,他婉拒了车夫的邀请,一边道:“谢谢,我能走动!”移身下车时,不料没踏稳,差点摔落,随行的村长助理忙连忙扶住道:“村长,慢点”,村长还是安稳下地,只是嘲笑道:“你看我这身板,一坐车倒无力了,哈哈”!
“村长日理万机,的确需要注意好休息。”村长下了车,看着眼前有些破旧的宅院大门,霎然表情凝止,令随从们道:“好,你们在这等我会儿吧”,说罢跷身而入,众人恭首相送!
在院落里叫唤了几声,皆无回应,村长觉得奇怪,直到从后院的演武场内传来少年如骤雨般的呼吸之声,村长心神意会,走了过去。
推开陈旧的后院大门,便见对面墙上一个大大的“武”字,只是岁深日久,有些笔划已经剥落了痕迹,却依然见得苍劲如刀,力透墙背。武字下方则是一个方正圆心的训练场,赛场左首竖起了一排直刺苍穹的刀剑狩具,连着旁边的弓箭场,便是那耍枪练箭之地,只是看过去有些斑驳锈迹,萧条冷落,唯有在后院右首有棵二熊才抱的银杏树,仍是长得枝干峻茂,风吹叶涌之际,有如浪花。在杏银树下是一圈棒槌石锁。一个全身冒着汗气的少年正在树下举扛重物。
捻指间,一个小时的白驹荏苒而过,一声破嗓,采石终于将如抱情人般久劲的石锁抛出了一个世界之远,喘息片刻,任凭汗水如同冒泉般在身上涌泄出来。
“爷爷走后,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训练过了。”采石心神大畅道
“你想像你父亲那样出村狩猎,做个令人尊敬的猎人吗?”旁边突然响起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道,充沛之至,有若金石。
“嗯,我想!”采石眨巴着头道,又觉不对劲,猛然回首,发现一个老头不知何时已立在了身畔,一根曲脖拐杖,一身素袍泻地,端得是清气龙骨,有若仙翁。
“村长爷爷,你怎么来了?”采石看着好久不见的村长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觉惊喜展颜一笑道。
“我来看看你的!”村长微微颔首,又道:“你在练什么?”
采石收了架势道:“今天趁后娘买卖未回,我抓隙练会儿爷爷教我的基本功——”
村长听得微微一笑,道:“好,一生之计在于勤。”
采石微微一笑,又道:“对了,我爷爷有新消息吗?”
村长一听,眼神已变得悄静,又道:“嗯,有是有的!”
“真的?那他在哪呢?”采石露出了喜笑道
村长背身过去,停了半会,却暗从自己的袖兜里拿出一个黄巾包裹交给了采石,采石眼睛已经由盼望变得紧张,打开那黄巾一看,却是一截有如翡翠般干净的精竹——却非普通竹子,而是有如玉石般的材质打造,看似沉重,握手却十分轻盈,粗犷的竹身似隐隐还有云气在里面流动。在龙筇的顶节还开了两棵竹垭,有如两只小龙角,使其古拙的形状增添了一丝俏皮。采石惊讶道:“这是我们家出猎的护宝!”
“是的!”
“那我爷爷呢?”采石继续道:“我爷爷去哪儿了?”,村长仍旧不语着。
“难道他真的怪物被吃掉了吗?”半晌之后,采石突然红了双眼道
村长道:“孩子,乐观点吧,或许他只是受伤了,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唯今之计……!”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并未,你爷爷或许只是受到了野畜的攻击!”
“村长,我不相信爷爷只是被袭击那么简单,他轻易不会被野兽袭击的,还有父亲久治未归,以及现在失踪的碧螺,这其中必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是吗?”采石突然有些激动道
村长双眉微蹙道:“谁跟你说碧螺也失踪了!”
采石道:“我认识她,我也到她家里找过,她也看不见人了!”
村长听得无奈,仍是肃哼一声道:“此乃村庄重要消息,未经证实,不得胡说散道!”采石看着村长一脸严肃的样子,一脸无奈,只是沉默着,无声滴答。村长仍是有如川渟岳峙。
“为今之计,你一要好好传承你们家的护宝,二是要继续努力学习,懂吗,等你长大成人,你自然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说罢转身看他,似有安慰道。
“谢谢村长,可我还是不太懂”采石低着头,又继续道:“父亲不见了,爷爷也走了,这个世界变得不太明亮起来了!”
“那你就努力去做一个猎人,试着让自己发出一些光来,怎么样!”
“可是我现在一个人,还能行吗!”
村长听得一愕,道:“当然可以,不过你爷爷是如何教你的?”
采石一听,忽然又看向了那课生长茂盛的银杏树,想起了从前:
“看到那两棵银杏树没有”采石爷爷指着后院一角道
“看了,只有一棵,爷爷”采石道
“有两棵,只不过老一点的树已经倒了,看到它的树轮了吗?”
“讶,看到了,不过为什么倒了啊?”
“那是被你父亲用拳头击倒的!”
“啊!”采石惊讶道:“这棵比像熊一般粗的树竟然被父亲击倒了?”
“是的,要想出村狩猎,成为一个合格的猎人,首先你得必须拥有这种强悍的体格和力量,这样你才能不靠侥幸活下来!”
“那我要练多久才能练成这么强大的力量!”
“哈哈哈哈——你可以先去试试看,那树可跟你年纪一样大哦!”
村长听后,忽然发出了柏哈哈的笑声,看了下这个萧条破败的演武场,忽道:“阿呀,可是这小武场,恁得冰冷悄静,不是好耍处,要不还是去西山道场进修吧”
“那里可是猎人的专业训练道场,我一个少年能去吗!”采石道
“村长!”村长助理突然走了进来,对村长道:“村长,要去主持另一场会议了!”村长蓦然回身,略微颔首,拍了下采石的背道:“这个我倒可以去帮你通融通融,这样,你还是等我消息吧!”
恭送村长走后,稍事休息,采石又来到了旁边的一排沙袋旁,看着那被妹妹画着蜻蜓或蛐蛐的沙包,心中劲力合起,左右挥打起来。采石汗流复注地训练了一个小时,待觉体内充盈了一股精壮绵长的气力之时,突然一脸认真地走至银杏树旁,凝视树身的一点,然后沉气腹内,待觉心无杂念,突然整劲地挥出一拳,那粗壮的树干只是轻微颤动,树叶却见纷纷洒落了下来,采石一脸忽笑,莽上看道:“以前经常练,总是三两叶子,今多日不练,却见落叶缤纷了,可真是奇怪。”略有惊喜,可是转念又想:“虽然有进步,只是要把它击垮,却不知还要费多少时日啊!”跟着看向树梢,看着那些树叶沙沙作响,采石沉了几个呼吸,把自己的骨节掐得咯嘣直响,正欲束了腰再去做一些兵器训练时,忽闻得前院一声女孩叫声道:“到家啦!”,采石听得一愣,料是后妈回来了,急收了弓箭,拾起汗衣飞墙而去。
历经长时的训练,采石急忙地回到了宅院门前,望着那布满青藤的院墙,一个月久空翻,早已翻身飞入,回到自己房间内,看着自己的捕鼠器依然完好无损,一脸平静,又扎起苍头巾,扎起了腰,熬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