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树影婆娑,迅速向身后倒去。
直树和矢仓正在迅速向亮他们那边追击。
“耽误时间!话已经问完了,没没有必要针对他们几个普通人!”
直树点了点头。对他们来说抹杀几个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普通人实在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问题是在于那之后的要做的一堆复杂的处理——他们不是暗部,没有那种可以湮灭痕迹的药。而且就是有的话,那种药也算是相当贵重的物品,一般暗部也只会带着足够自己任务失败被人追击时毁尸灭迹的分量,是绝对不可能用在这么几个家伙身上的!
这样一来的话,想要避开其他人的注意力,处理这几个人就要颇为花费功夫,而他们此刻最缺的便是时间!
“直树,我们来商量一下对策,我担心这次恐怕来的就是忍者了!”
矢仓叫直树一起参与,两个人在路上很快的交流,脚下片刻不停。
有光在矢仓眼中一闪而过。
耽误时间的确是非常正当的理由,在任务面前其他都是其次,即使是雾隐的忍者也不是非杀掉知情者不可……然而矢仓却是知道,自己不过是在堆砌理由罢了,他是不想抛弃心里仅存的对普通人的悲悯。
哪怕他们在作恶,可在矢仓眼里,他们不过是被幕后元凶骗来送死的罢了!
他十分确定幕后的那个人是忍者,而且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那种,他应该十分清楚将这样一群无法运用查克拉的普通人引到真正的刀口舔血的雾隐忍者面前是什么结果!
但凡换了一个脾气更加暴躁的,都会一刀抹了他们!
抱着即使让形迹暴露一些,也不要留下活口免除后患的想法的人比比皆是!这就是这个忍界的现状!冷酷无情弱肉强食——却不是矢仓想要的!
矢仓想要缔造一个更加平和的忍界,至少不要再产出那种以杀人为乐的怪物!
他们不得不战斗,是为了村子的稳定,为了国家的话语权,为了尚不能征战的孩子可以有时间成长才对,不是成为一个名为忍者的工具的加工厂。
矢仓还记得,出身普通的自己,为了能够顺利从忍者学校毕业,将刀刺进对方心脏时的感受。
两人之中,最多一人可活,这就是雾隐的规矩,冰冷的彻底。
村子教会了他怎么辨别敌人,检查痕迹,怎么抛弃情感完成任务,却不会教他怎么化解那种如细雨缠绵的失落,和蓦然回首时无力的悲伤。
他只能向前走着,从八岁在忍者学校毕业、九岁出村执行任务、十一岁单独行动……他一直在向前走着,完成了许许多多的各类各样的任务的他,也开始在村子中渐渐传播开名气,期间也带过新人,看着他们带着从学校毕业的经验青涩却坚决的痛下杀手,听着他们诉说自己的迷茫,再慢慢变成不以为然,麻木不仁……
他们曾在未来得及处理完的尸体旁边进食,也在某个肮脏的角落里浅眠。这就是他的经历,他们不可向人称道的过往。
这些艰难与困苦矢仓都可以忍受,这是他的使命,然而他依旧忘不了——刀刺进对方心脏时的感受。
他清楚的记得,想要留手的他,只是在对方身上划开了无数的口子,这种程度,雾隐的医疗忍者足以医治好。
然而他的犹豫,让他成为了最后一个人。
同一场地其他组的一对一都在惨烈的进行着,很快就决出胜负,他没有选择,他只能将眼前的这个女孩解决掉,不然一定会有好争的人来把他们两个都解决掉。
他不怕会被已经完成指标的人围攻,但眼前的女孩被别人干掉就没有任何意义了,那时他就不得不再选一个已经注定通过的人去与他比试,取代那个人,徒增伤亡罢了。
他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去降低存活比率,他只是在尽可能的,让存活率接近百分之五十。
那个女孩显然是疼痛不堪,有些期待着他给她一个痛快的样子,然而矢仓终于下定决心下手时,依然被她最后痛苦怨憎的眼神刺伤!
那天的雨下的很大,水汽迷蒙。
那双眼睛却干净如洗,透过氤氲直直地望着他。
他终究也只是默默地离开,去了其他场地范围——帮助强势的一方。
是的,他没有像平日里在村子中一样帮助弱势的一方。
他只是让战斗更快的结束,让这场弱肉强食尽量不再被干扰。
因为就算他强行逆转输赢,最终留下的人,也没有原本该赢的人更有可能在这个残酷的制度下生存下去。
他只是挑那些比较保守的又明显更胜一筹的人,让他们今早达成标准,尽早抽身。
每年都会有提前完成自己指标,然后去帮助弱者攻击强者的,然而据他所知,结果无非是离开那个超凡的人之后,原本的弱者被投机者干掉,或者被急于彰显自己能力的人收割。
为什么超凡者不把他们带在身边?他们如果能考虑到那些弑人者的心情,就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他们自己也都是屠夫,却改换面貌,来假扮善良——事实上他们帮助的多是与自己相熟的人。
他们需要在日后的任务中同样保持领先地位。
那些今日被救起的人,明日会将命还给他。
就算没有在一起执行任务,有了指望别人心情的人,期待奇迹发生,幸运从天而降的人,往往会落得悲惨下场。
矢仓只能尽己所能结束这悲剧。
他本没有权利判人生死,然而在这扭曲的规则里,他要让强者胜出,并让有生力量尽可能保留。
强者在他的帮助下会更快更轻易的解决战斗,他们会有更多的体力躲藏起来,而不会去继续参与其他组的战斗。
不是所有人都是超凡者或者炫耀狂狷之徒,第一次为恶,人们总想要逃避,把自己保护起来。
矢仓是认真考虑过这一点的,从他知道这项制度开始,就一直没有停止思考,更多的保全他人的办法。
如果有企图多挂人头的存在,他就会索要自己之前帮过的人的人情,把那个人出局。
即使这些家伙,连同自己有一天都会成为名为忍者的工具,他也要尽力做好眼前的事。
无论他事先考虑的多么周全,他却依旧没能一开始就干净利落的解决他面对的人……他只是让她徒增痛苦……
那氤氲的水汽掩藏了她的泪水,模糊了他的悲哀。
矢仓看了一眼身边的直树,直树依旧带着年轻人的青涩与对世间美好的向往,温暖的光透过密密的枝叶照在他的脸上。
矢仓不禁在心里想:这家伙又会成为什么样的忍者呢?
当很多年以后,忍界已经和平,而矢仓的恶名依旧在雾隐甚至于整个忍界大肆传播的时候,当这个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息的名字依旧被视为不详禁忌,被血洗过的雾隐早已经没有人记得,也没有人愿意记得——矢仓毕业的那一届,曾经比创下这个制度、众人还没有打破规则的觉悟和准备的第一期毕业生,即二代水影时期的首届毕业生伤亡率更少。
而十年之后打破矢仓光辉记录的,却又是另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禁忌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