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刚一出门，就瞧见苗阿婆和曲老伯两眼无光地坐在门口，一直望着从东面来的街道，他们的儿子曲思源上了战场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奶奶从前每次见到这老两口，心里就不是滋味，今天就更不是滋味，所以她迅速地转过身去，朝着约会地点去了。
对方把约会地点定在了望春园的一个小隔间里，奶奶进去以后，对服务员说道：“罗毅同志订的位置。”
服务员便将奶奶领到了地方。进去的时候，对方还没来。
奶奶觉得有点被怠慢了，心里不太高兴，但反正她也不是来正经相亲的，就直接走进去，选了一个正对着门的座位坐下了。
差不多过了十分钟左右，门外才传来了服务员的声音。
“同志，这边请，有个女同志已经先到了。”
“先到了？”
这三个字发出声音来，服务员就已经把门给打开了，奶奶便抬起头来瞧着来人，只见他正侧过身去找大堂里的钟表，像是在和自己的手表对时间，便站了起来，说了一声“您好”。
那人听到奶奶的声音，突然愣了一下，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回过头来，一脸惊讶地说道：“春华？”
奶奶也吃了一惊，眼角立时溢满了泪水，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锦玉哥？怎么——怎么是你？”
吴锦玉也是完全没想到，百感交集地说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会是你，你怎么——你还没成亲？”
一听这话，奶奶心里所有的心酸都涌了上来，突然就开始泪流不止了。
“难道——难道你希望我和别人成亲？所以——所以你是真的心里没有我，才一直不来找我的吗？”
“不是的！”
吴锦玉急得不行，可是见到奶奶哭得这样伤心，他又有点不知所措。多年的战场生活和军旅生活，让他的内心变得越来越坚硬，像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他真的是很久都不曾接触，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奶奶一边哭着，一边拿眼瞄着吴锦玉，见他还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她，便更伤心了，要是换做从前，吴锦玉早就走到她身边，拿出帕子来给她擦眼泪，然后再说些好话来哄她了。
可是他现在竟然就像个木头疙瘩一样杵在那里，除了心里没有她了，还能有什么解释？
一想到这里，奶奶就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便硬生生地把眼泪给憋了回去，咬着牙便要走。
吴锦玉见奶奶要走，心里就更慌了，忙转头问道：“这么多年没见了，你难道——不想问问我过的好不好吗？”
奶奶因为生气而颤抖的身体还没有稳住，就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去瞪着吴锦玉说道：“那你呢？我过得好不好，怎么过来的，你又真的想知道吗？”
“我当然想知道了，在战场上被子弹射穿胸膛的时候，就是为了等到这个答案，我才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因为我告诉自己，再见你一面之前，我一定不能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