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入阵
他能理解玄曦月，能理解沈君蓝，甚至能理解沈茗。他明白他们抉择的初衷。他知道逼迫玄曦月是残忍的。
这一世，那个女人已承受太多。
母亲的苦一半源于她的家族，一半源于他的家族。
玄曦月的一生都没有为自己活过，以致方才他那般逼迫她，她都不敢直面内心去选择自己的爱人。
作为儿子，他不忍。
这场战役将会结束很多东西。
他想代表施与她半生桎梏的夫家放了她，还她自由。
陂池城楼，父子相对。
此时的沈霍已是个无父无母之人。
面对城楼下那张同样望着他，那张模糊，陌生，熟悉，又相似的面孔，沈霍第一次生出一丝哀伤的可笑之意。
得不到，则弃之，是不沉溺于痛苦最好选择，是在无数黑夜中不断挣扎哀求的最后结果。
这一世他已失去世间最温暖人心之物。即是苍天见怜，将所失之物重归于他，他也不想再要了。
失去就是失去了，再怎么回来都不会比曾经渴望的更好。
不爱不痛，无情不伤。
眼前的场景令沈霍突然想起吴染。
沈府院内，吴染用白银沙合黑磷沙绘出一张巨大的八卦阵，阵内设有两颗如拳头般大小的黑白珍珠。
“沈家倒是什么稀罕物都有。”莫凌双手环臂在一旁调侃道：“沈霍是黑的，还是白的？”
“白的。”
“果然呐！帮主他老人家到底还是黑的那边。”
“沈茗也属白方。”
莫凌闻言瞬时收敛笑意，将腰间系的那块黑玉石默默攥在手心。
“你不用还沈霍人情吗？”莫凌疑惑道。
“‘保住陂池，你我两清。’这是沈城主的原话。而我现在也在兑现我的承诺。”
吴染的言行让莫凌更加迷惑。
他所设的阵是八卦阵中的兵阵。阵中白方代表沈氏父子，那黑方定是玄族皇室。兵阵开启，双珠则与各自代表的一方主将性命相系；双珠周围的粉末则是代表双方士兵。阵中双沙相互纠缠，混沌难分。砂砾纠缠之中会让双珠产生痕迹。那些痕迹可能是一方兵将伤亡惨重，可能是一方主帅身受重伤；甚至最后整颗珠子碎裂则意味全军覆没，兵死将亡。
目前沈氏所占白银沙多过玄族所占黑磷沙。
“眼下城外只有蜃海帮，沈茗父子更是离心。此阵根本无法将双阵主帅联系。我看你还是重设宿主，帮沈霍赶走他爹也就得了。”
“你自小长在蜃海帮。于公，沈茗是你的帮主；于私，他是你名义上的姑父，又是你的恩人。方才你那话说得，真是无情。”
“我是信得过你才将身世说与你听，你倒拿此来说我的不是，你还是不是我朋友？”
“就是当你是朋友，我才设此阵。”吴染终于将兵阵设好，正色道：
“莫凌，入阵。”
莫凌一下怔住。
“你说什么？”
吴染郑重道:“入阵。”
“你糊涂了吧！开什么玩笑！”
“如果我没算错，再过半个时辰，玄崎就要来了。难不成你要让我将黑珠的宿主换作他？”
莫凌咧嘴戏言：“玄崎是皇族正统，帝后独子。他代表玄族，本就是理所应当。”
“玄邶也是帝后独子，可最后继位的是先帝庶子玄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