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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山人自有妙计

法门寺静蔼要进京面君,裴庆和费通都认为不行,老秃驴如果忿而骂皇上,皇上怪罪下来那要吃不消。杨宏才主张随他进京,你今天拦住他,以后他还能进京能拦几次?

“长史公、太守公,静蔼如今理屈词穷,他要面君申辩那也无妨,何必强行阻拦呢?他要是能说服皇上那是他的本事,取消去佛我们就免了差遣,何乐不为?”

裴庆和费通当然愿意卸下这吃力不讨好差遣,但是,如果静蔼惹皇上生气必怪罪下来弄不好乌纱帽要丢,至少要下旨斥责玩忽职守办事不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胆杨宏才,你想过没有,老秃驴面君他说不服皇上闹翻了,我们不但失职还有纵容和尚大闹朝堂之罪?满朝文武都尴尬,这罪责担当得起吗?”

这个宏才也想过,当官的首先要保住自己权位,当然不肯冒险。但是静蔼离开法门寺有好处,和尚没了主心骨就容易利用威逼利诱手段,叫他们离开寺庙迫使还俗。静蔼离开了,法门寺僧还俗就不负责任,那些关注他声望的师弟、徒儿就少了分顾忌。

“我想过,长史公、太守公,宏才虽大胆也不敢陷两位长官于罪,大不了把罪责都推我头上,让皇上砍我脑袋就是,不会连累长官和二公子的。”

“说得轻巧,你脑袋能算什么?能够平皇上震怒么?能弥朝堂悠悠之口?”

平民百姓之命不过蝼蚁,在当权者心目中无足轻重,当然不能抵消他们的愤怒。

“我知道我脑袋不值什么,但也不想白白的就给砍了,其实我想过不会有砍头之虞。”

“什么?那么肯定无忧,你难道以为静蔼真能说服皇上改变主意吗?”

宏才知道历史上静蔼没能说服宇文邕,而是威胁他灭佛不得好死,佛祖要把他下地狱。

“不,皇上主意已定不是静蔼就能说服的人,我只是调虎离山,好对法门寺下手。”

“啊?调虎离山?”裴庆和费通恍然大悟,这小子人小鬼大,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层呢?静蔼走了当然好下手得多:“宏才,你准备怎么对法门寺下手呢?”

“长史公,太守公,趁着静蔼离开立即对八大住持展开攻势,逼迫他们离开寺庙,剩下和和尚群龙无首只有接受还俗。静蔼惹皇上生气时候,收到还俗捷报你说会怎样?”

会怎样?静蔼在朝堂大放厥词要求取消灭佛,这边和尚已经还俗,当然龙颜大悦啦!

果然是好主意,拿下法门寺,还俗就是势如破竹,这苦差遣就完满交差,大功即可告成。这一招虽然冒大风险,若宏才能够逼迫八大住持离开,就是有惊无险值得冒!

“宏才,这些老秃驴顽固不化,依你看八大住持会愿意离开吗?”

“两位长官,老和尚不离开就得负法门寺还俗责任,被指责软弱不尽心护佛,留下污点晚节不保。静蔼都走了,他们当然也可以借个事故离开,你说他能不愿意吗?”

这当然有可能,眼看着事不可为,硬撑也不是办法,谁不为自己着想呢?

“宏才,这话是很有道理,老和尚毕竟不是普通民众,你准备怎样诱导他们离开呢?”

“长史公、太守公,这种事并无定制只能见机行事,请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取得裴庆和费通同意杨英支持,静蔼法师离开法门寺踏上进京面君之途,杨宏才和法门寺众僧侣送他到扬陵,这才挥手告别回寺。这些和尚心里又有了一丝希望。

有了那一晚秉烛密谈,八大住持把宏才当成护佛官人十分尊敬,在这一片灭佛声中他是唯一为佛教着想的官人。相信他会暗中维护佛教利益,听得进去他的劝告。

静蔼法师一走,杨宗武就率领军士威逼和尚们还俗。军士谁都没有杨宏才的口才和耐心,劝了几轮就凶相毕露,威胁焚经烧庙采取强硬措施,谁领头抗旨就地正法!

老和尚慌了,这天晚上请杨宏才到僧舍商量,怎么缓和这紧张局面?挽救寺庙无损?

“几位法师,皇上下了严令,抗旨是抗不过去了。我想呀,佛经是宝典,烧了就没有了,那是佛教的灵魂,没有它以后想传道都难,法师,是不是首先保住佛经呢?”

“是呀,经书是佛教宝典没有它怎么传经讲道呢?小施主,怎么才能保住佛经呢?”

“哎哟,皇上严令焚毁经卷,要保住它难啊!即使我不下令焚经,上有长史、太守我人微言轻权力有限,没办法我要挡也挡不住呀,怎么办呢?”

“小施主,你是代表二公子行事的人,我们看得出你很有办法,他们虽是长官权力大,但是,你才是实际主事人,那两位长官都配合你,只要你说了会给面子的!”

“不行呀,法师,小事情两位长官可能给些面子,抗旨可是掉脑袋的事,说不定还会累及妻儿家人。别说我小人物没什么面子,就是有天大面子也顶不上脑袋吧?”

这话从那个角度说也是实情,有谁的面子能抵得上自己的脑袋呢?小施主虽然暗中护佛他毕竟没多少权力,但是,即使官大如左右仆射谁又敢抗旨不遵呢?

老和尚一个个沮丧黑着脸如丧考妣,企图要求小施主保住佛经不被焚毁不现实,即使用寺僧肉身也保不住,传言商洛那边是连人带经书一起烧……我佛是在劫难逃了。

“小施主,这焚经不行呀,再想想还有什么法子让佛经逃过这一劫啊?”

杨宏才装模作样苦思暝想,忽然一拍额头:“有了,倒是有个办法,只是比较冒险。”

“小施主,什么办法?只要能够保住佛经,什么危险都不怕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法师,经书上万部,要全部保住佛经是不可能的,你们几个拣最重要的带在身上,就说要还俗了,必须到天台山向西给佛祖一个交待,我可以装糊涂放你们出去……”

老和尚面面相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主意,到了天台山那就藏好经书不回来,免除了这还俗折磨。即使被抓住了,至少保住了重要佛经,心里也可以稍安了。

和尚合掌施礼:“阿弥陀佛,小施主,难得你诚心向佛保护经书,老衲必诚心颂经为你在佛祖前求福,保佑你早入朝班,青云直上出将入相,为万民造福!”

杨宏才微笑,佛祖保佑?他现在自身难保,出将入相当然好,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法师不必多礼,我能力有限只能做到这样了。法师跟僧众交待好再启程吧!”

八个老和尚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心里暗地庆幸,有这官人暗地帮助真好。不是没想过逃跑,寺庙被士兵、衙役围着,日夜都有巡逻队,有这小施主能放一马真好!

事不宜迟,迟则可能生变,老和尚急急忙忙把重要佛经找出来跟寺僧交待了一番。第二天就提出来,做了几十年和尚还俗可以,但必须到天台山顶向西天佛祖祷告请罪,了却佛缘之后才能安心还俗。杨英摇头表示不允,宏才从旁劝说人情之常可以放去。

法门寺僧人看着八大住持离去,心知他们不可能再回来了。静蔼和八大住持都离去,能当主心骨的一个也没有了,心里惴惴不安这皇命抗不过,真不知怎么办了。

杨宏才根据观察把最容易动摇的年轻和尚做一班,最可能顽固的做一班,中间观望的做一班,分别集中三个院训话不允许再念经做功课,首先选择年轻和尚突破。

“小师傅们,几天论战你们都听了,世上没有灵魂也没有佛,老法师说的向善修身礼佛就能得善报,死后进天堂,那是骗人的鬼话!萧衍建了许多寺庙又几次出家,贡献了4亿钱币善男信女谁比得上?他结果是国破家亡活活饿死!佛保佑不了他能保佑你吗?”

停了停宏才又说:“你们年轻力壮,应该成家立业为自己和家人挣个光辉前途,有老婆真的很好,年纪轻轻守青灯古佛有什么意思?还俗吧!不想务农就跟我当兵,立功挣一官半职这才光宗耀祖让人羡慕!静蔼和住持都走了还俗去了,还等什么?想当官的就来报名!”

小和尚开始骚动,经书都焚了寺庙也保不住,还俗已经难免,不如跟这小官人闯荡一番或者得个出身也未知。当即有两人报名,开了头就有许多人跟上,一下报了60多人。

杨宏才立即让杨宗武高声唱名把他们编入杨家军,二公子马上发赏钱,其他的登记还俗扬陵县核发土地。搞定了这班一百多人,中间班就坐不住了,还俗是大势所趋,早还俗可以选择好土地,或回家分地。宏才一鼓动,没费多少唇舌就纷纷表示还俗了。

剩下顽固班30多人,心里七上八下去留两难。杨宏才轻松走进来,拱了拱手说:

“各位大师,僧众当兵的当兵,还俗的还俗去了,静蔼和八大住持都离去,也免不了要还俗。你们准备怎样?要跟经书和寺庙共存亡吗?那好,谁愿意做替罪羊就报名吧!”

这帮人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人说:“官人,我,我还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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