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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来生(4)

可能是年代久远的关系,厂房无人打理,四周长满杂草,那拥有顽强生命力的野草,从水泥地上钻出生长。水泥地全是裂缝,这都是野草的功劳,有的杂草有过膝的高度。

安然抖落头顶的雨水,随后环视四周一圈。

这家厂房之前好似做的是针织,地面还有些褪色的面料散乱在地面,空气里略带着酸臭味,有可能是这些布料被浸湿发臭,也有可能是这里面有死老鼠,总之味道不好闻。

当他抬头往上看时,阿拉伯数字18贴在墙上,这里就是18号厂房。那就是说,后面的厂房就是19号厂房。

通过昏暗的灯光,安然模糊地看到厂房的尽头有一个铁门,18号厂房与19号厂房应该是连同的。

他小心挪步,厂房阴暗潮湿,正是蛇虫鼠蚁最爱的栖息地。现在这种情况,如若他被毒蛇咬到,很有可能就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花了十余分钟,安然终于从那头来到另一头。

铁门上锈迹斑斑,安然深吸一口气,用力拧动球锁,因为生锈的缘故,球锁里的锁芯被卡死,无论安然怎么拧都纹丝不动。

安然放弃开锁,抬起脚猛地踹去。

只听哐当巨响,厂房里环绕着铁器撞击声。安然面前的铁门倒在地上,激起一阵烟尘,安然连忙捂住口鼻。有时候蛮力还是能够解决部分问题的。

安然举起手机,光射入里面,厂房如黑洞般吞噬着光线。安然踏入另一边厂房,空气沉闷,压的他快喘不过气。

在和18号厂房的相同位置上,同样贴着两个阿拉伯数字,19。

19号厂房,也是造生路19号,空白格所说的地方。

这里属于针织厂的另一部分,安然环顾四周。比起18号厂房,19号厂房的环境要好上许多,地面做了防水措施或者别的特殊处理,因此看不到有杂草的痕迹,而且也没有过多的杂物。

安然猜想19号厂房应该是针织厂的库房,专门用以存放面料和成品,所以这里的地方才会和外面的地面不同。而之所以没有那么多杂物,大概是厂家把所有的面料和成品都运走的缘故。

叮~

手机响起信息的提示音。

安然疑惑地看向手机,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人找他聊天的。

“你已经到19号厂房了。”

消息是空白格传来的。

他怎么知道我现在在19号厂房?!除非,他在跟踪我!

安然想到这里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升,他连忙用手机照亮厂房每一个角落。攸然,安然黑暗中有一双绿眼,和那绿宝石一般,正看着他。

安然将手机照向那处黑暗,是一只野猫。它的身体不大,像是刚出生没多久,浑身湿漉漉,看来是和安然一样,来厂房这里躲雨。

它有一身雪白的毛发,虽然有些部分被脏水弄脏了,但是品相看上去还不错。

厂房里空空荡荡,偌大个厂房只剩大雨倾盆的声音。除安然之外,还有这只猫,没有别人。

“你在哪?!给我出来!”安然发送了一条语音过去,很快就收到空白格的答复。

“大门正对面的墙角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安然向墙角走去。

或许是潮湿的关系,墙角的腐臭味比其他地方还要重,安然掩鼻走去。在手机电筒的照耀下,墙角反射出三个亮点。安然俯下身子,那是三颗白色纽扣。

安然感觉纽扣样子有些熟悉,他拾起一颗,将纽扣转过背面,可以看到纽扣上刻着“前中”二字。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是前湾中学校服上的扣子,安然似乎又回到十四年前,耳畔环绕着朗朗上口的读书声。

前湾中学正是安然与海珊读书的高中,那时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校徽,前湾中学的校长想要与人不同,于是灵光一闪,把校徽做在了纽扣上,从那以后这个款式的纽扣就是他们前湾中学的特征。

“这难道是海珊的扣子吗?可是......”

安然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时他的手机又响起。

“你猜的没错,你手里拿的纽扣正是从她身上掉落的。纽扣掉落的原因很简单,它是被人强行扯下来的。就在这里,海珊经历了比地狱还可怕的事情,而且不止一次,你能想象那种痛苦、那种无助吗?”

啪唧一声,手机从安然手中滑落。

如果刚才安然的表情是惊慌,那他现在就是实打实的恐惧。安然刚才在心中猜测,纽扣不可能无缘无故被遗留在这里,海珊可能在这里遭遇到不好的事情,而这个想法他根本没有开口说出来,空白格就像懂得读心术一般,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白猫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安然的脚边,它似乎并不怕人,它看着安然,安然也看着他。有白猫作陪,安然心中的恐惧感才逐渐消失。

叮~

那索命的短信声催促着安然。

安然捡起手机,咽了一口唾沫才打开屏幕锁。

“你想知道谁是犯人吗?”

安然握紧拳头,随后松开,手指用力敲打在手机屏幕上。

“是谁?!”

“兴业路新华新村三单元201号房。”空白格发来一个地址。

“你告诉我是谁?!”安然字里行间有几分歇斯底里。

“你去到就知道了。”

安然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他知道自己在被空白牵着鼻子走,可是他却无可奈何。

他想知道真相,因为他曾经喜欢过那个女孩。

安然还清晰的记得女孩天真的面孔,还记得每一次下课她总和自己讲述巴金作品中的人物,还记得她对自己说想找一个如觉民一般的男朋友。

夏季的雨来得快去得快,雨停了。

安然将纽扣放入口袋,走向18号厂房打算离开这里,白猫撅着屁股,一扭一摆地跟着他。安然走到造生路上,白猫也跟到造生路上。

安然停下脚步,看着白猫:“你想和我回去吗?”

白猫来到他的脚边,像狗一样用脑袋蹭了蹭安然。

安然蹲下身子把白猫抱在怀里,白猫没有挣扎。一人一猫相伴离开。

刚从广生社区回到家,外面又下起磅礴大雨。

安然把白猫带进浴室,他先是给白猫洗澡。一般来说猫都怕水,可是白猫却是一点都不害怕,任由安然给他搓澡。经过温水的洗刷,白猫终于变得干干净净,它的毛发像牛奶般纯白。

给白猫吹干身体后,安然挠了挠头,他遇到一个难题——家里没有猫粮。

安然打了三颗鸡蛋煎成蛋饼,给自己留下一颗,剩下被他切成小块装到小盘子里。安然吹了吹煮熟的鸡蛋,等没有那么烫他才翻到白猫跟前。

白猫不知饿着肚子多久,见到鸡蛋碎,立马扑上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安顿好白猫后安然才走进浴室。

热水洗刷着安然身上的疲惫感,一串疑问盘绕在他的脑海里。

空白格究竟是谁?难道说真的是他的下一世吗?如果不是,那么空白格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安然不相信空白格就是他的转世,他更趋向于相信空白格是一个知情人,且他很有可能空白格是他过往认识的人。

从浴室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安然用剩下蛋饼煮了碗鸡蛋面,简简单单结束一顿晚饭。

他向支队请了明天的假,明天他要一探究竟,看看那个凶手究竟是谁。

第三支队办公室的灯依然明亮,庒楚的手指敲打着桌板,像鹰般锐利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

根据今天的一个死者家属的阐述,死者生前曾经登录过一个名叫前世今生交流网的网站。庒楚以这个线索进行调查,发现所有已知情况的死者都曾经上过这个网站。

庒楚认为这个网站很有可能就是那些人自杀的根本原因,因为这是所有死者唯一的共同点。

他拜托网警的同事对前世今生交流网进行调查,可惜这个网站并没有备案,是一个黑网,查不到具体的资料。

庄楚点击鼠标,取消防火墙的警示窗口,登陆进网站。

网站像是胡乱堆砌的墙体,丁点美观度都没有。

庄楚大致了解了网站的内容,对前世今生感兴趣的人还真不少。庄楚用自己的个人信息发送了一条贴子,不过他隐藏了自己警察的身份。

五分钟过去,庄楚的帖子如石沉大海,新的帖子把他的帖子顶到第三页后。

正当庄楚想要重新发多一篇帖子时,他的帖子得到了回复。

“嗨!庄大警官。”

庄楚的眼睛眯成一道缝,这个人居然知道自己是名警察。

回复他的人ID叫通往街道的钥匙。

“你是谁?”

“我说出来可能你不相信,不过不要紧,我在你这一世的时候也是不相信的,我是你的来生。”

“证据?”

庄楚知道,要查他的警察身份其实并不难,在公安网上就可以查到他的所有信息。

“过几天会发生命案,不是你手头上正在查的自杀案,而且一起谋杀案,到时你就会相信我的,记住多观察地下。”

庄楚眼皮猛跳,这家伙竟然知道自己在查离奇自杀的案件,通往街道的钥匙究竟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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