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老们!外边...外边来人了!”
一个玄云宗弟子不及通秉,此时急急忙忙地冲进了紫云殿,神色慌张,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而这时的紫云殿内,诸位长老连同周文等因为都对这白衣少年束手无策,索性就地运功疗起伤来。
突然间听到这弟子的叫喊之声,俱都神色不悦。
“何等大事,这么莽撞冒失?没看见长老们都在疗伤吗?”周文对那人喝道。
“不用骂他”阳云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符刃门,广远宗,凌星宗,无尘道还…还有九…九星门,他们都来人了!”那弟子战战兢兢地说道。
在场的所有长老每听到一个名字,脸色就难看一分。
直听到“九星门”三字时,众人更是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神色都极为不安窘迫。
“这...”那个嚷嚷着要把白衣少年神魂绞碎的长老愕然不已,“怎么来得这么快!”
他本来因这白衣少年的缘故满腔怒火,可现在却双手下垂,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来得好快!”
这是每个长老心里都齐齐喊出的一句话。果然是一朝失势,群狼来啮。
“他们有说来做什么吗?”重风试探着一问。
“他们只说是来帮我们救治伤者,修缮法阵。”这报信弟子答道。
众长老听完又是互相看了看,彼此都对这些找上门来的饿狼打的算盘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可若仅仅只是如此,他们或许还能应付一二。但偏偏此时最不愿见到的九星门不请自来。
而这玄云宗和九星门的仇怨由来已久,绝不是舍弃几件东西就能化解得了的。
“他们有多少人?现在何处?”
阳云知道已是避无可避,唯有正面应对。
“他们人很多,我没来得及看清就来了。他们…他们直接闯过了降真峰,现在已经在登仙峰了。林鸣师兄他们正在周旋,让我赶紧来给长老们报信!”
“重风,你先去朱鼎峰,让决明,白苏他们带着掌门和其他弟子速速离开宗门去避难!然后马上来登仙峰!”
如今魏天轩重伤,玄云宗一切大事俨然已由阳云做主。
“嗯,我知道了。”重风应道。
“我们走!”
阳云这一示意,其他长老们也不再犹豫,紧随其后,出了紫云殿,径直往登仙峰而去。
周文本欲跟上,可重风将他拦下,道:“你身上有伤,我再与你一些疗伤药物,先好好在这里调养,顺便看住这个少年。”
“长老,我......”周文显然是还想说些什么。
“听我的话!九星门和我们的仇怨你是知道的。如今他们找上门来,掌门又重伤未醒,玄云宗的存亡…实在是未知之数。”
“万一遭遇不测,你这玄云宗眼下的大师兄可还得好好挑起复兴宗门的大任啊!”
重风面色严肃,可看向周文眼神中却又怀着希冀。
周文如何想不到这一层,但却绝不愿去多想这种不祥之事。
但如今此话从重风长老口中亲自说出,他心知这不祥之事渐渐就要成真了。
自己身为玄云宗大弟子,此刻决不能意气用事。
低头沉默了一小会儿,他又抬起头来,郑重道:“是!弟子遵命!”
重风点点头,从袍服中取出了些丹药与周文,握了握他的手说道:“今日要是果然不幸。在灵隐峰下有一秘阵,可作逃生之用。寄瑶,念云他们照料掌门,而且还有决明,白苏两个长老在,应是无碍。只有林鸣他们还在跟那些人周旋。等我到了登仙峰之后,会设法让他们突出重围来找你。
“届时你需好好保全自己和他们,然后从那密阵里逃出。再和二位长老会合,待到掌门伤愈就一道往金南域中域的星鸾宫去。”
“星鸾宫…”周文沉吟着,“长老之意莫不是要请星鸾宫出面,为我们主持公道?“
“不错。”重风点了点头,“星鸾宫可是金南域的一方大宗。你的两位师兄师姐早年参加了星鸾宫的试炼选拔,被选为了弟子,并且还颇受重视。如今正可作为倚靠,由掌门和他们二人请得星鸾宫出面替我们主持公道,届时我宗便复兴有望了!”
“魏师兄,方师姐…可是…师兄师姐他们自从拜入星鸾宫之后,就与我们联系甚少。近几年甚至音信全无,期间也未曾见他们回宗一趟。如贸然前往,只怕…未必顺利。”
周文对着重风直言不讳。
重风一听,神色微变,又转瞬归于平静,显然是也想到了这层。
“若真是如此,也...也无妨了。好歹那时你们的性命应是无碍了。只要掌门,还有你们这些弟子活着,复兴宗门便有希望。”
周文闻言心中酸楚难禁,轻轻“嗯”了一声。
重风微笑着拍了拍周文的肩,随即乘风而去,往朱鼎峰去了。
周文遥望空中,向众位长老离去的方向拜了三拜,之后立刻吞服丹药,抓紧一切时间恢复伤势。
正疗伤的他不经意瞧了那白衣少年一眼。
不知是错觉还是调息时灵力运转所致,那少年的手指似乎动了一动......。
这时的登仙峰上,正有两拨人互相对峙。
一边是以林鸣等人为首的两百来个玄云宗弟子。
而另一边则可以说得上是声势浩大!
众人按服制分为五队,每队都不下百人。各队领头的都是两三个门派长老一类的人物。
不过在玄云宗的长老们现身之前,这些领头的长老们或是闭目冥想,或是静静地四处打量受灾之后的玄云宗,或互相眼神示意,暗中传音说些什么。
总而言之,对眼前这一班玄云宗弟子都懒得正眼相看。
不过这些领头长老们虽然一言不发,但带来的弟子中却不乏说话之人。
此时一个细眼鼠须的弟子正对着林鸣苦口婆心,好言相劝。
“林师弟,我们这次前来的五派长老弟子确实都是好意啊!师弟何苦阻拦?”
“今日玄云遭劫,我等都分属云门一脉,焉能视而不见,坐而不救?”
“师弟如今此举,只怕寒了众人之心啊!此番天火之灾,非你玄云一宗遭难,我们众派都深受其害啊!”
“然而诸派掌门长老商量着贵宗受灾最重,理当前来相助。如此先人而后己,正是顾念同源同脉之情!”
“如今师弟阻拦众人,本应问个猜忌相疑之罪。然念师弟年轻,见识浅薄,就不予责罚了。但这趟决不能白来,救人之义我们是一定要尽的!”
……
此人一番高谈阔论,让在场无论哪一派的弟子听了都不得不佩服三分。
众人无不心想:此人来修仙问道实是可惜。何不去当个讼师,定然前途无量。
此时林,周,姚,李这四个之前被阳云安排出去修缮法阵的亲传弟子却都是异常安静,对那滔滔不绝的男子视若无睹。
目光所注视者,唯有站在五队正中的那一队——九星门之人。
九星门前来之人个个身穿白底蓝纹袍服,袍服上所绣蓝纹,正是云门附近星宿图画。
他们领头的只有一人——满头白发,剑眉鹰鼻,青年面相,气质冷硬。
此人这时安然坐在一张玉椅之上,闭目养神。
可偏偏就这一人,让玄云宗这四位亲传弟子都感到如巨石压顶般的威压。
“诸位前辈,诸位道友......”
林鸣开口说话了。
“今日我玄云宗不幸,遭此大难,阖宗上下,死伤惨重。各位能顾念同宗同源之情前来相助,我林鸣自然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师弟知道感恩就...”
那鼠须男子说的兴起,这时仍不住嘴,不等林鸣说完就接过他的话来,竟然当着许多长老的面,满脸堆笑,极为大度地受用起了林鸣这一谢。
可他话还没说完,一股寒意透体而过。这人只感觉浑身血液仿佛凝固,又感觉血液仿佛都化成了冰,要从每一个毛孔钻出来一般。
突然间剧痛席卷全身,真有无数暗红色的薄冰从他的脸上,手上,身体上止不住的往外钻。
可这哪里是冰?哪有冰是暗红色的?那就是他的血!
不过眨眼之间,此人的血已被抽的干干净净。
他那张麻溜利索的嘴甚至连喊都没来得及喊出一声,整个人就已经变成了一副摊在地上的皮囊。
而在那皮囊周围则洒满了一地的血冰。
“嘶!”
几乎所有人都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也变成这副模样。
于是各自慌慌张张,东瞧西望,你言我语,纷纷寻找起凶手来。
就在场间纷乱嘈杂之际,那鼠须男子一派的长老冷冷地看向了一个人,阴恻恻地开口道:“喻无偃,你这么做,太狠了吧!”
众人立即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那白发男子。
此时的他已经站起了身,睁开了双眼,目光中的寒意深得仿佛化作了实物。
随后只见寒光一敛,他的眼神又恢复了正常,慢慢看向了那位长老。
“他如此聒噪多嘴,多活无益。”
这叫喻无偃的人说话的语调跟他的表情一般无二——毫无波澜起伏。
“你!我等四派都是应你九星门之邀而来。如今你却无端杀害我广远宗弟子,这笔账,可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呵...”
喻无堰这时就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似的,那寒冰样的脸都生出了丝丝极微极细的笑意。
可马上这笑意就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反倒是淡淡的狠戾和鄙夷。
“什么算不算账,无非就是想多要一点嘛!”
那长老闻听此语,又恼又怒,只想立刻带弟子回去。
可是一者九星门势大力强,不能轻易得罪;二者来之前掌门千叮万嘱,其余一切不管,务必要得利而归。
无奈之下,只得一边仍和那喻无堰目光交锋,另一边速速整理心绪。思前想后,终究是只得作罢。
但是嘴上仍不肯示弱,寒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好!你这话我记住了。等到这里事情料理完毕,自有和你广远宗算账的时候!“
喻无堰可是毫不退让,咄咄逼人。
再看那其余三家长老弟子,却都是一副袖手旁观,默不作声的样子。
显然是默许了喻无堰和九星门的霸道蛮横。
见到那广远宗的长老已是默默无言,开始安排手下弟子给那鼠须男子收尸,喻无堰便也不再和他们纠缠。
他脸色转瞬一变,又变成一副冰冷模样,看向了林鸣,道:“你...”
林鸣此时见他看向了自己,立刻全神戒备。
“你叫林鸣是吧。你也不必装模作样说什么感激的话。刚才若没那聒噪小丑打断,我猜你下面就要说我们趁火打劫了。”
喻无偃此刻毫不避讳地说着。
“喻长老既有自知之明,那就不用晚辈再说一遍了。”林鸣回敬道。
“呵呵,我最讨厌的就是拐弯抹角。直说了吧,今日这么多人来,一多半就是要趁火打劫你们玄云宗的。”
“至于我九星门......我看你年纪尚轻,不知道你清不清楚九星门和玄云宗的仇怨?”
喻无偃缓缓问道,声音越来越低沉,像是某种发作之前的沉吟。
“那些宿仇,我虽未亲历,但还是知道的。”林鸣回道。
“知道?你真的知道吗?”
喻无偃周身寒气骤起。他周围的人,除了自己带出来的本门弟子之外,都惊得退开老远,生怕成了下一个死人。
“那可是无数血仇啊!”
喻无偃此时寒气绕身,但是其神色却隐隐有癫狂之态,犹如寒冰下藏有熊熊烈火一般。
“血仇,就该用血来还!”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九星门弟子纷纷亮出兵刃,杀气腾腾,就要朝那两百多个玄云宗弟子冲去。
而玄云弟子也各自拿出法宝武器,摆开阵势,准备殊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