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键的是，她也不清楚夏锦知道权家什么秘密。
这么重要的信息，当然会影响她的决策结果。
老太太见顾夕犹豫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心里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太为难顾夕了，毕竟她是一个知道分寸的孩子，当然不会胡乱置喙这件事。
“算了。”老太太摆摆手，对权勋年说到，“小九，这件事要不我们明日再商量吧？”
她又看了眼时钟，见指针已经过了十二点，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疲惫地说到：“现在是在是太晚了，奶奶也累了。”
权勋年墨黑的眼眸一瞬不移地盯着老太太，声音又低沉又和缓：“知道了。”
“如果明日您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的话……”权勋年紧接着说到，“那么我就帮您处理。”
老太太闻言就是一愣。
本来在一旁一直低着头的灰领听到权勋年这话也猛地抬起头，一双眸子狠狠地盯着权勋年。
不过这只是一瞬间，很快，他的情绪转瞬即逝。
“刚才灰领好像在瞪你。”顾夕却敏锐地注意到了，小声提醒权勋年。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现在的视力似乎特别的好，一些极其细微的场景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也许是她的错觉？
顾夕自己也有些纳闷，不过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顾夕也没有仔细去深想。
“嗯。”权勋年听到顾夕说话，也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淡淡地应了，表明自己听到。
感觉权勋年和灰领似乎并不怎么对付……
顾夕心里忽地冒出一个念头，将她自己吓了一跳。
怎么会呢？
她安慰自己道。
灰领是忠于老太太的，而权勋年是老太太最为重视的人，按理说这两人关系应该也是非常好了。
也许只是今天太劳累了，所以脑海中才出现了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吧。
顾夕使劲甩甩脑袋，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
老太太依旧有些怔愣，良久，她的脸色逐渐变得无比灰败，仿佛颓然疲惫到了极致，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全部呼出来，浊气扑打在众人脸上：“好。”
她一双眸子盯着权勋年：“但是……小九，你要注意分寸。”
老太太是用一种近乎祈求的语气对权勋年说话的。
她年纪大了，早就管不了小九了，只能劝说。
但是如果权勋年不听的话，她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夏夏……”老太太提起夏夏眼里的情绪复杂无比，有厌恶，有疲惫却还有一丝怜惜，“她也得到了惩罚。”
“毕竟她的孩子也没有了。”老太太看着权勋年，想从男人俊美至极却冷漠无比的脸上看出他的情绪，“所以，奶奶还是想让你手下留情。”
顾夕闻言心里有些发堵。
今天下午老太太还怒斥了为夏夏说话的老八，转眼却暗地里让权勋年手下留情……
看来愤怒过后，老太太还是心软了。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顾夕回想起上一世每次见到夏夏的情景。
每次她都看到夏夏都陪在老太太身边，逗老太太开心。
比起浅薄的柳瑶和心思深沉的章鸣玉，还有身体不好的魏凝，夏夏是留在权氏老宅里的孙媳妇中，对老太太最好，最为孝顺的那一个。
怪不得老太太会念旧情，最终还是不忍心对夏夏下狠手。
权勋年俊美绝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嘲讽：“手下留情？”
他低声喃喃地重复老太太的话。
老太太苍老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尴尬。
“是。”但犹豫片刻，老太太仰起头，直视权勋年黑如深渊的眸子，坚定道。
“无论如何，奶奶希望你一定要注意分寸，要手下留情。”她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认真道。
其实从刚才权勋年逼问她会如何处理夏夏就能看出来权勋年这次也非常愤怒了。
不然他不会这么急迫地提起这件事。
可即便如此……
她还是要说。
“就看在你死去的同胞兄弟的份上，看在奶奶的份上。”老太太说着说着竟然咬住了唇，牙关略有些发抖。
“夜安他死得那样惨，已经很可怜了。”
“如果他在天上看到我们这样对待夏夏，他一定会……”
老太太还没说完，权勋年忽而打断她道：“天上？”
男人眼眸中竟忽地出现了一丝极为冷冽的光芒，甚至还隐隐含着一些恨意。
很少见到权勋年这样的情绪，顾夕都吓了一大跳。
只觉得心脏处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一般，又疼又难以呼吸。
男人冷笑一声。
片刻间，室内如同蔓延上了冬日里的冰霜。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甚至连牙关都开始发抖起来。
就连满身煞气的灰领都不例外。
这股极为冰寒和迫人的气息却没有半分要停滞的意思。
权勋年一双黑眸望着老太太。
老太太猛地注意到他的眸子像是已经变成了一对冰块凝成的珠子般，没有任何感情，没有任何温度。
她都忍不住心脏狂跳。
心中竟然硬生生地生出了一股名为恐惧的情绪。
“他不会在天上。”权勋年薄唇微微开阖，吐出一句话。
每个字都仿佛结着冰，从他嘴里蹦出来，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地摔碎在地上，四分五裂还迸溅出刺人的冰碴，狠狠地刺在众人脸上。
“他会去地狱。”半晌，权勋年再次冷冷道。
老太太闻言就是一惊，嘴巴也张得很大，眼神里全是恐惧与不可置信。
“小九，你……”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来，充满痛苦地指向权勋年。
不过她很快平复了下心情，怒道：“权夜安不会真的是你……”
但她还没有说完，就被权勋年嘲讽地打断：“他还不值得我动手。”
男人冰冷锐利的眼眸冷冷地盯着老太太。
良久，还是老天先移开眸光，刚才愤怒的眼睛也平静下来。
她沉重地叹了口气，背脊竟然佝偻了几分：“奶奶年纪大了。”
“老糊涂了。”老太太淡淡说道。
“小九，你不要和奶奶计较。”她的眼珠子竟然有些发灰，整个人都有一股颓然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