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人听到夏夏这样胡闹,脸上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一丝尴尬。
她这样说话,弄得好像权家的人欺负了她们孤儿寡母似的。
“你看我敢不敢。”权勋年却连脸色都不变,声音一如既往地冰冷得刺骨。
夏夏知道权勋年向来是说到做到,偏偏她又确实没有任何能制裁权勋年的办法,只能干生气,气得眼睛都要从眼眶里瞪得掉出来了。
她浑身发抖,可也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到:“你敢,你敢?”
权勋年漆黑的眸子冰凉一片,他薄唇微开,马上就要说什么的时候,老太太忽然喝止了他:“小九!”
很明显,权勋年这是要喊暗星暗月他们了。
顾夕都不用细想就能猜出来。
如果老太太不及时制止住的话,场面一定会闹得非常难看。
今天毕竟是权绍祺和章鸣玉的宴会,他们两人见气氛已经闹成了这样,也皆是脸色铁青,心里暗暗将夏夏翻来覆去地诅咒了一万遍。
“你先坐。”老太太重重地叹了口气,对夏夏道。
夏夏浑身依旧在抖,但是脸上的表情没有刚才那般紧张了。
她就知道老太太还是会护着她的。
夏夏朝着老太太冷笑:“您还知道让我坐?”
实在是太过嚣张了。
权家众人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想到。
夏夏从前是很任性,但是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疯狂,根本不知道尊卑上下,对老太太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看上去没有教养到了极点,完全不像是出生名门。
“看来权夜安的死给她的打击的确是太大了。”今天罕见地安静的柳瑶这才终于开口,悄悄对丈夫权凯歌说到。
“是啊。”权凯歌也颇为赞同,“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当然。”那边老太太却神色不变,淡然地对夏夏道。
她浑浊的眼珠子盯着夏夏那张非常张狂且恐怖的脸,缓缓道:“你也是孕妇,当然要好好坐着,好好休息。”
夏夏被老太太这么一看,心中顿时有些悚然,但她还强撑着,靠着一肚子的戾气恶狠狠地对老太太说到:“原来您还知道我是孕妇,还知道我肚子里怀着权家的种。”
“够了!”权绍祺都忍不了了,大喝一声。
今天权元龙和魏凝不在,他权绍祺是这里除了老太太外年纪最大的,自然要主持大局。
“夏夏,你能不能对奶奶尊重点!”权绍祺严肃地盯着夏夏,“你在权家的时候,她对你不薄吧?你就这样伤她的心?”
权勋年自从被老太太喝止后就彻底噤了声,黑曜石般的眸子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这些事再与他无关。
“你凭什么说我?”权绍祺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夏夏彻底怒了,疯狂地吼叫道。
“你们有孩子了,就了不起了是吗?”她咧开猩红的嘴唇,白森森的牙齿颇为刺眼。
“夏夏,我们不是这个意思。”章鸣玉也有些急了,连忙解释。
“你闭嘴!”夏夏猛地盯住章鸣玉,骇人的眼神慢慢挪到章鸣玉尚为平坦的小腹上,露出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
纵然是章鸣玉都被吓了一大跳。
“二嫂。”夏夏冰凉得刺耳的声音忽地极为温柔缠绵,里面含着说不出来的诡谲,“你最好祈祷你的孩子没有事。不然今天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她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诅咒他们的孩子!
权绍祺和章鸣玉一愣,旋即脸气得铁青。
特别是章鸣玉,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轰然炸裂,旋即坍塌。
是她的理智。
章鸣玉再也忍不了了,张嘴就要说什么,幸好权绍祺仍有一丝理智,他握了握妻子的手,然后狠狠地瞪着夏夏。
“夏夏,我们看在你怀有身孕,且六弟刚走的份上,才百般容忍你,但你也不要太过分了!”权绍祺狠狠地说到。
顾夕也跟着权勋年一起切换成看戏模式,甚至还喝了口茶。
当初夏夏对权勋年胡搅蛮缠的时候,权绍祺和章鸣玉他们可是一直在旁边看戏的,还觉得不够,不停地在旁边煽风点火。
如今夏夏又把火力对准了他们,简直就是天道好轮回。
“她就是嫉妒二嫂。”柳瑶也不停地和权凯歌窃窃私语。
“是啊是啊。”权凯歌向来对这个老婆的话比较赞同,连声附和。
权凯歌又看了眼妆容衣着都十分骇人的夏夏,心里竟有些害怕,悄悄对柳瑶说:“幸好我们两个没怎么惹她。”
柳瑶也像是劫后余生一样连连点头:“本来夏夏和权夜安的孩子也是头一个,这么大的阵仗本来是属于她的,结果权夜安死了,她也在我们家待不下去了……这么一对比,肯定心里不平衡。”
“还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权凯歌也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肚子也饿了,要不是夏夏突然出现,说不定他这会儿已经在享用美食了。
“我过分?”那边夏夏用食指狠狠戳着自己的匈口,笑得既张狂又凄凉。
她口红是乱涂一气的,边角晕染了不少,显得她有点像个小丑:“凭什么你们的孩子就能如此受重视,我和夜安的孩子就什么都不是!”
“我们从来没有不把你的孩子当数!”
夏夏还要继续说,老太太忽然声音洪亮地道,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是你自己非认为小九害了夜安,非认为我们都对不起你,非要胡搅蛮缠,才闹到今天这一步的!”老太太也不管这些事说出来丢脸了,语速越说越快,声音也越来越急促,掷地有声道。
自从知道她怀有身孕起,老太太从来没有这样疾言厉色地对她说过话,甚至连声音大一点都没有,一直对她百般维护,现在猛然这样狠厉,夏夏一时间也愣住了。
“你要坐便好好坐下,要闹就走吧。”老太太说完后声音蓦地低了下去,像是刚才那些话已经用完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
她淡淡地看着夏夏,浑浊的眼睛里全是疲惫和失望:“再闹的话,我也忍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