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日日练剑勤勉,转眼间一个月时间已过。
起剑式和刺剑式他已经掌握十之八九,还剩一二细节之处拿捏得不够精细准确,和他心中所想的完美境界有些差距。
虽然说这套剑法由这把神器幻化的灵识于睡梦之中传授给自己,其中所含精妙定要优于那些凡夫俗子自行领悟或着由凡人言传身教的剑法。
但是整个荐院,也只有他一个人是知微境界,而别人都已经入气一年有余。其中一些资质好的怕是已经快到觉命境界了。
他虽不奢求这次比试有什么奇迹出现,但即使被人打败,也该败得有些尊严,不至于被人嘲弄。
想到这里叶云变得紧张起来,他知道,所有的人都等着他对一个月前张明轩对他侮辱的回应,这次他免不了要和张明轩正面相对。
对上天赋尚佳的张明轩确实是没有胜算,所以他会尽自己的努力,不让自己输得难堪。
一个月的时间,叶云都把自己困禁在小山院中没日夜地练剑。
期间尹千伊也曾担心,他被张明轩的话刺激过甚,心里顺不过去,烦操出心病来。她悄悄地去看过几次,每次所见都是叶云在很专心练剑。
尹千伊见叶云练剑勤勉,也不打扰,只是暗自里替他高兴。有几次,她爬在小山院低矮的院墙上看着叶云练剑,一带就是半晌。只是叶云练剑的时候很专注,次次都不曾发觉。
当然,刘回风和尹千落也担心叶云,他们也曾去探视过,但都没有去打扰他。大家都知道他心里憋着一口恶气,劝解安慰不如他勤学苦练来的有用。
叶云起床,照平常一样洗漱,练剑,闭目打坐,只可惜这几日来还是没有入气的迹象。
修行完毕后,粗略的整理整理衣服,晨光落入院中已经有些时候,怕到的晚了,叶云便提上剑匆匆出门。
“叶哥哥!”他刚一出门,被多日未闻的熟悉话语惊了一下。
但是一回神,喜悦之情便涌上心头。
“千伊!”他叫到,“你什么时候来的,这么早?”
“哎呀!不早。叶哥哥,时期已到,终于能和你说说话了。”
一个月之后再次相见,他才发现自己心中无比愧疚。这一个月来,他走火入魔般的练剑,倒是把他们千伊和其他关心他的人忘在了一遍。
他心中自责,涩涩地道,“对不起千伊,这一个月让你替我担心了。”
“那里的话,叶哥哥,你最需要的是时间,只有好好的利用时间专心练剑,才能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闭上他们的丑嘴。”
说着话时,一个月白府中的发生的事情浮现在脑海中,叶云紧紧得握住了拳头。
这次比试的地方在择优堂前面的一块场地上,荐生门都把它称作“校武场”。
场地的中央有一个圆台,东侧有一处看台。看台分上下两层,上一层供院长和先们观看,下层的是给荐生门准备的。
叶云和千叶到的时候,荐生们差不多到齐了。
荐生们自然的分成了四个组,各自聚集在一起交谈着。
但是他们的分组却不是依据先生的不同,而是志趣相投的聚集在一起。
刘宁的人是一组,张明轩的人是一组。
临溪的四个人是一组,经常和尹千落喝酒听曲的常剑和叶飞也加入进来。
最后的一组便是形单影只的白文雅了。
她外表虽然温和,但是骨子里倔强。
她看不惯刘宁一伙人的神秘兮兮,看不惯张明轩的嚣张跋扈。
唯一让她可以接受的就是叶云他们了。
但是可能碍于她是白夜之女,他们总是和她保持着一种距离,让她难以加入。
叶云和千伊走来的时候,有人在小声的议论,叶云佯装平静和柳回风他们打招呼。
叶云的视线扫过白文雅,她发现白文雅手里的那把剑装在自己送的那把剑鞘里。黑色的皮鞘,金色的边角,显得庄重而严肃。
这一切另他欣慰。
不经意间,他的目光和白文雅的相遇,她对他微微浅笑,以示友好,他则慌忙的将视线移开,佯装是在看着别处。
不久,院长和先生们到来,荐生们安静下来,坐到了位置上。
看着台下的荐生们,老院长捋着下把灰白的胡须,露出习惯性豁达的笑容。
仿佛这两年来他并没有进一步苍老,反而更加容光焕发了。
“孩子们啊!”老院长和蔼地说“时间过的真快,转眼之间你们的荐院时光已经过半,或多或少呢,都有了些进步。
但是呢,我也看得出来,你们之中有些人很努力,而有些人却有些懈怠。
只是大家没有比较似乎差距就变得不明显了。
我早就说过的,修行一途天赋固然重要,但是努力必不可少。想要成为奉天院的院生,是要下一番苦功夫的。
今天的比试旨在给他家一个认清自己的机会,看得见自己的不足。好让大家在接下来的一半时光里好好努力,不要辜负了光阴。
荐院里人员不多,这比试安排也不复杂。一会儿无论谁想一试身手都可站上台去。胜出的一方拥有继续比试的权利,失败的一方直接淘汰。当然如果胜出的话可以选择继续接受挑战,也可以休息之后再上来挑战别人。直到最后一个人站在台上,所有人都没有挑战资格的时候,他就是这次比赛的赢家了。”
说话间老院长一个漆木盒子拿在了手中,“既然是一次比试,作为胜出者,理应受到奖励。”他把盒子举起来,却并没有打开它,这加重起了大家的好奇。
“这里面是一枚丹药,是著名的炼药师行游道人送给我的。”
此话刚闭,台上一阵骚动,连先生们也都觉得难以置信。
传闻中,当年大端朝开国皇帝刘横在战场上身中敌军毒箭,随军医官各个束手无策,不得解救之法,刘横性命垂危。正当此情急之际,刚好一个号称“行游道人”的炼药师在附近云游。
军中将领便差人将炼药师寻了过来,以求一线生机。
本来大家也不抱太多期望,可这道人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却简单单地说了一句,“诸位放心,并无大碍。”
军中将领各个疑惑,均想:这道人莫不是前来谋害主公的细作,他这般轻描淡写,似乎太过轻巧。这世间当真有如此奇人吗?
那道人从随身携带的药囊中取出一个棕色的小药瓶,打开木塞后倒出一粒黄豆般大小的药丸放在手心。
“将这颗药丸和温水给他服下,不日便可见起色。”
此话刚说完,本该高兴的将领们却面面相觑,无动于衷。
就一般经验而言,若是受伤中毒,所需解毒调养的药物,必定不能在少数,且需要不间断地服用数日。
反而杀人夺命的毒药却是一丁点儿便可有效。
行游道人见他们有所顾虑,料到他们对自己有所怀疑,便道“我们炼药一门虽然门徒寡薄,身无余资,但行走江湖,治病救人从来不贪图富贵。若果遇到穷困之民,难治之症,定会竭尽全力相救。
而你家主公,目下无解救良方,命不过三两日,我若要害他,只需要置之不理便可,又何必急在这一日,白送了自己的性命。”
听闻道人言语,众人幡然悔悟,惭愧万分。
这才让仆人凉了温水和着药丸给刘横灌下。
这药丸果真有奇效,服用之后刘横不日便症状减轻,三日后便可开口讲话。
于众人高兴之余,行游道人便悄然离开。
待到刘横得知有此奇人的时候,想要重赏他,并且把他留在身边,他早已经不知所踪了。
这件事情虽然流传的很广泛,发生的时间也不过三十年左右,但是大家很难信以为真。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老院长,殷切地待着老院长的解答:他是如何认识行游道人,又是如何得到这里药丸的。
老院长淡淡一笑,举目望向远处,搜寻着久远的记忆“
那是齐朝末年,天下大乱,兵戈四起,田园荒废,人们流离失所。
那时我正如你们这般年纪,其中试后,便下山入世修行。
我虽然是个荐生,但是我家世代行医,而且医术小有成就,在周围的几个县乡里,颇有声誉。从小我耳濡目染,自然学会了一些治病救人的法子。
我一路游历到了代地,当时大雍的部队正在和齐朝的军队进行决战。代地的乡亲们为了躲避灾祸,纷纷逃离家园。
当时天下无处不受战乱的影响,各处城池,要填饱自己辖区中的百姓的肚子尚且困难,更没有粮食来给这些难民食用。根本没有城池愿意打开城门接纳这群逃命的人,他们从城墙上丢下少量的食物后便劝他们离开。这些施舍地食物对他们来说杯水车薪,因此这些难民只能一路上吃些野菜草根,勉强苟命。
难民队伍中饿死了很多人,道路上断断续续地点缀着尸体。
更要命的是,这个庞大的队伍中闹出了瘟疫,很多人发烧、头痛、呕吐,前一晚勉强的睡下后,醒来就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我行游至代地见到如此凄凉地景象,心生怜悯之心。虽然我知道自己医术浅薄,能救治者肯定为数不多,但是也下定决心尽全力而为。
我在代地的邢城城郊搭建了几间简陋地草棚,作为临时的医所。那时候生病的人失去行动能力后,就被庞大的队伍遗弃在身后只能等死。
我见识狭隘,治疗些跌打损伤倒还行,可是对于瘟疫却是半点经验没有,只能看着费劲力气拯救地病人一个个死去。
几天后我的医所来了一个风尘仆仆地道人,这道人面容清瘦,年过半百,但是一双眼睛分外有神,精气十足。
那道人说他行游天下,本来不关心世事。但是这乱世中居然还有好心人冒着被传染的风险在这里替人看病,着实让他钦佩。他也正好懂点医术,所以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我听说他是来帮忙的,心中定是宽慰,看他年纪阅历肯定丰富,说不定是个行游地世间高人。
他进到医馆,询问了几个病人,看了下他们身上病症,便告诉我这病倒是不难医治。
他从自己被地包囊中取出了瓶药递给我,说把这瓶中地药给他们服下,每人一粒即可。
我虽然对他有所不信任,但是当时也无奈,只能按照他的话去做。
他又说,有他的药这些人的病治好不是问题,可是这些人好了之后,如果没有吃的他们照样还是死。因此他让我先照顾他们,自己去想办法。
他前一日黄昏时分离开,到了第二日一早归来。他归来地时候身后跟着两辆满载着粮食的马车,说这够我医所地人,过上一段时间了。
医所的病人在服用了他的药后,各个稳定住了病情,没过五日基本全部康复。这时传来了刘横打败前齐最后一支主力军的消息。得知消息后,流民们纷纷调头回家,无论那家获胜,只要战争一结束,他们就可以重建家园了。
医所中的病人也相继离开,我和那道人自然也要分道扬镳。我见他医术高明,便问询他能否做他的徒弟,跟他些那些高明地神乎其技的法子。
那道人说,他所用并非什么医术,悬壶济世并不是他们的追求。他们是炼药一派,他们要做的事情是历遍世间人迹罕至的地方,练得功效显著的丹药。
我那时所闻所见甚少,并不知道还有此种派别。
那道人又给我解释道,他们炼药一派认为,人出于万元,有所或缺。元,是世间组成的成分。人体是欠缺某些元的,因此才会衰老和死亡。
而元在不同的生物中种类不同,如果找见还有某些稀缺元的生物提炼其中的元,人在食用之后就能获得完整的躯体,从而摆脱生老病死的困扰。
而那些生物所在之地又肯定是人迹罕至,艰难危险的地方,很多炼药师都为此丢了性命。而且自从炼药一派成立到现在,除了一些延年益寿,治病救人的奇药之外,没有人练出过什么长生不老的药物。因此,炼药一派的人人数单薄,而且大多孤苦伶仃,最后落得个一无是处的下场。他们行事靠的是坚定不移的信念。
我本来就对什么长生不老的说法不屑一顾,见他如此固执地追求像海市蜃楼般虚无缥缈的东西,心中可惜。我自然也不可能跟着他学什么炼丹炼药的本领。
临行的时候,他递给我这个木盒子。说我心地善良,虽然没有师徒缘分,但是终归相识一场,便送了这个给我算是个礼物。他说这个药物是他练的得意之物,包涵了人体组成的所有元和欠缺的另外八种元中的五种,如果他日我有什么危及性命的危险,吃了他定能保住性命。
倘若一生安泰即使到了晚年吃了它,也能增添十几年的寿命免除疾病的困扰。
这药丸我接下后,便和他分别了。直到后来有了传闻,说是天佑刘横,在他危难之际天降仙叟替他解毒,他是命中注定要结束前齐统治,一统天下之人。
我才意识到,他们所说的行游道人,应当就是我遇见的那个。”
老院长将往事说得清清明白,大家各个惊叹,这尘世间居然有此种特立独行,手段高明的人。便三五个头颈抵触在一起,谈论着这世间是否有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
这时突然有个荐生问,“院长你说那道人曾在黄昏时离开,第二天一早便带回来两车粮食!他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手段,难道说他会变戏法不成。”
荐生们这才想到了这点,纷纷猜测。
老院长捋捋了胡子,“这事情我曾问过他。那道人说过,这天下正处在乱世,人们生病得病的可能比之前大得多,其中不泛一些私藏颇为丰富的大户。邢城中的一个经营北地毛皮生意的大户家的小儿子害了热病。偏偏这热病难治,和难民队伍中的瘟疫有点类似。
这大的家长对这个小儿子很是疼爱,可是城中的医生们没有办法,而且劝他将这孩子隔离了,死后火花了以免传染了别人。
这个毛皮商人救治孩子心切,发出去的悬赏地告示早就传遍了临近地几个县城。
他那一晚前去就是去给富商的小儿子看病的,那孩子的病症当晚便有所好转。那道人像他索求些钱财粮食当然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听罢后荐生们各个赞叹道人智慧非凡。
“所以啊,这世界广阔,不仅有风景迥异的理环境,更是有一些修为造诣高深的人,修炼之法和我们荐院”大相径庭的派别。你们不能被荐院的门槛锁住了眼界。
要了解我们生活的世界和这个世界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