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飒飒,银杏簌簌,黄叶如金色的蝴蝶翩翩起舞,落到了闪闪发亮的光头上。趴在金色地毯上的一只白色小狐狸见状,跳到了他的肩膀上,抬起爪子把叶子拿在手中端详。
秀气的少年将狐狸抱了下来,“七月,你又打扰我念经了。”狐狸摇摇尾巴,将叶子递到无羁的眼前。无羁好奇的拿过叶子翻看,“没啥特别的,不就是普通的银杏叶吗。”说完随手往傍边一扔,小狐狸急了,跳出去接住了落下的叶子,看着手中的叶子,小狐狸开心的摇着毛茸茸的尾巴。
和尚摸了摸他的光头,站起来抖抖身上的落叶,“你怎么总爱收集一下奇奇怪怪的小东西。”抱起小狐狸,“走了,师父还等着我们用早膳呢。”
他不知道,小狐狸收集的东西都是和他有关的。
“无羁啊,你看现在你已经长大成人了,为师想让你下山历练历炼,你可愿意?”有些年迈的无念夹了点青菜放到无羁的碗中,“这也是主持的意思。”
“谢谢师父。”他放下筷子,双手合十,“弟子明白,弟子愿意下山。”
“嗯,”无念又夹了点放到他碗中,“来,多吃点。”
“谢谢师父。”
七月叼着一叶白菜,歪头看了看无羁,又看看桌上那盘少的可怜的青菜,抱着碗将清汤粥舔个干干净净。
用完粥的无羁收拾了一番,将他柜中三件补满补丁的袍子包了起来,又将他常用的碗放了进去,小狐狸也叼着它的碗跳到桌子上。无羁笑着摸了摸它的头,接过它的碗一起装了进去。“以后你就得跟着我受苦了。”
小狐狸跳到包袱上坐下,“没事,我不怕受苦。”狐狸发出少女的声音。
“嘘!”小和尚赶紧捂住它的嘴巴,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小心被师父他们听见。”看着小狐狸点了点头他才放开手,继续收拾东西,“其实我知道,外面现在兵荒马乱,世道不安,寺中食物已经不够养活那么多人了。但我并不怪师父,不入世又怎知人世苦,不知人世苦又如何普度众生。”
崎岖的山间小道上,一个瘦高的十六七岁的小和尚踩着晨露在山间穿行,怀中的小狐狸伸长脖子东瞅西瞅,好像看什么都是稀奇的。
小狐狸抬起头看着小和尚,“你怎么都不和你师父他们告别呢?”
小和尚低下头笑着答道:“不想徒增伤感罢了。”
小狐狸眨眨眼睛,“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小和尚停下脚步,看着山下若隐若现的村庄,鸡鸣狗吠,挠了挠没有一根头发的光头,“随遇而安吧。”
.......
“卖包子喽!卖包子喽!”
小和尚蹲在墙角看着对面热气腾腾的包子饿的肚子咕咕乱叫,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香气,擦擦口水拿出了半张又干又硬的面饼,撕下一小块递给了包袱里的小狐狸,就着包子的香气啃了起来。
他们已经赶了三天的路了,下山之前分文未带,就只带了几张没有任何味道的面饼,刚刚吃的是最后一点干粮了,如果再不想办法,他们就要饿死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站到他面前,“和尚,这是我的地盘,你最好给我滚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乞丐拿起手中的棍子打了过去,小和尚抱起包袱躲开了。手中的面饼掉在了地上,乞丐仿佛没看见一般踩着过去了。不屑的看了一眼欲哭无泪的小和尚,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小和尚盯着地上被踩过的饼,肚子咕咕叫乱叫。小狐狸伸出半个头朝外瞧了瞧,伸出爪子扯了扯沉浸在悲伤中的小和尚,将手中的饼递给了他。
小和尚摇了摇头,把它塞回了袋中,四下观察了一番,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松了一口气,抱着包袱融进了人群中。
秋日的夜晚有些凉,小和尚坐在墙角沉沉睡去,他怀中的小狐狸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一眨眼就变成了一个身穿白衣的青春美少女,她幻出一条毯子盖在了他的身上,一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原来将夜并没有废她的修为,只是施了障眼法骗过青丘族民,将她送出了青丘。而现在的她仅仅只会一些简单的幻术,和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如果遇到术士或者其它妖怪她绝对打不过的。
七月不知从何处摘来了一堆野果,放到了他面前。七月看着小和尚心中十分欢喜,不知不觉看痴了。
清晨醒来的小和尚看到地上的果子拿起一个就要吃,送到嘴边时却又停了下来,“阿弥陀佛,不知此果时何人所施?”
“我摘来的,你快吃吧。”七月忽然出现,小和尚抬眼望去,一个亭亭玉立的白衣女子眉眼带笑的看着他,从未和女子近距离接触过的他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晕。慌慌张张的站起来,双手合十,“姑娘,不,女施主......”语无伦次。
七月被他逗乐了,“我是七月,你不认识我了吗?”
小和尚瞪大眼睛,挠了挠光头,摇了摇头。
七月眨了眨眼睛,一转身变回了小狐狸,“看清楚了吗,我是七月。”说完又变成了人的模样,吓的小和尚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你没事吧?”七月关切的问道,伸手去拉他。
小和尚推开了七月的手,自己站了起来,“阿弥陀佛,男女授受不亲。”
“你都和我同吃同睡那么久了,还怕什么。”
小和尚耳朵都红了,慌忙解释道:“那不一样的。狐狸是狐狸,你是你。”
七月一愣,“那还不就是我。”
“阿弥托佛,阿弥托佛,佛祖莫怪,佛祖莫怪!”
七月沉默良久,问:“你是不是知道我是妖就不要我了。”
小和尚也沉默了,默默的拨着手中的佛珠。
七月咬着嘴唇,转身离开。
“等等,我,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小和尚忽然叫住了她,“我是出家人,是要普度众生的,带着一只妖怪在身边会.......”
七月还是走了,终究还是人妖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