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建于一片极为辽阔肥沃的高原之上。高原外,却皆是崇山峻岭,森林江河。
花木兰初入长安的时候,正是夏末秋初。暑气渐渐消去,秋风阵阵而起。天阔云高,夏色已收,官道两旁的树木在风中作响,是秋天的声音。
十数里之外,花木兰等人远远已经望见高高耸立的长安城,尚没有太大的感觉。越走越近,心里都越来越被长安城的雄伟壮观所震撼。
花木兰、王昭君、铠、李信、百里守约、裴擒虎都是第一次来到一直传说中的长安。待众人到了长安城外,见到数百米宽的护城河,数十丈高的城墙,已经无法言语。
一座可容九匹骏马并排而行的巨大的石拱大桥,犹如一道彩虹卧波,跨江而立,连接长安内外。拱桥两侧栏杆上,是以万计的姿态各异的石狮子。
花木兰等人未到桥边,便停下了脚步,正欲安排信使向兵部报到。虽然只有区区三千军士,但擅自带兵入长安,那可是弥天大罪。
突然,马蹄声响,数匹大宛良驹从城内旋风般驰出,风驰电掣而来。虽然只有区区数骑,但能够在天子脚下的长安城内策骑驰骋,可见一斑。
花木兰心里一凛,玉手一挥,让众人避过道旁。
“咴。。。”
当先那英伟男子一扯马缰,在众人面前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花木兰,高倨马背,傲然问道:“花木兰?”
花木兰一抱拳,微微躬身,不动声色答道:“正是末将。敢问大人是。。。?”花木兰见对方身着军装,气势如山,不敢大意,便以军礼相见。
“武崇烈。”英伟男子依然一脸倨傲。
“武崇烈?”从不关心官场的花木兰心下嘀咕,一时想不起武崇烈是何许人也。
“梁王武三思第三子,现为右千牛卫指挥使。”背后的李信料想花木兰不知道,踏前一步,低声提醒道。
花木兰微微点头,道:“原来是武大人。大人有何吩咐?”
武崇烈见花木兰还算识趣,神情缓和了下来,道:“本将军听闻燕然部族在我大唐遇袭,幸得圣女王昭君免遭大难。特奉命来接圣女。”
奉命?奉谁之命?按道理来说,王昭君为外国使者,理应由礼部来迎接。就算是为了查案,也理应由大理寺负责,没道理由身有军职的武崇烈来迎接,何况武崇烈什么身份?那是女帝武则天面前的红人,亦是女帝的外戚,执掌护卫皇宫一大军力的实权者,完全没有必要亲身到此。
花木兰心里一沉,眼角余光望向王昭君。
王昭君轻轻摇了摇头。
花木兰见状,沉忖一会,道:“末将奉安西大都护之命,护送圣女到大理寺卿狄仁杰大人处,不敢中途而废。望大人见谅。”花木兰半真半假,不亢不卑,婉言谢绝。
武崇烈脸色一变,没想到花木兰年纪轻轻,只不过是区区长城守卫军一个小队长,与自己身份差了十万八千里,却如此大胆,敢违抗自己。
武崇烈沉声道:“花敬定神将那里,我自会向他交代。一切与你无关。”
花木兰摇了摇头,坚持道:“那末将静候佳音。待大人与安西大都护沟通之后,末将接到都护府命令,自会交人。”
武崇烈没想到花木兰如此难缠,伸直身子,冷冷道:“如此说,你是咬定不放人了?!你可要想清楚,得罪我武家的后果,花敬定亦未必护得住你!”
花木兰只是微微一躬身,不再言语。
武崇烈大怒,右手一握拳,全身真气大动,一股冷冽的杀气笼罩全场,欲压制住花木兰,就此逼她屈服。数片秋叶落下,被杀气一逼,碎为齑粉。
花木兰微眯凤眼,没想到武崇烈功力如此深厚,心下亦大为戒备。天子脚下,果然卧虎藏龙。
李信、铠、百里守约、裴擒虎踏前一步,正欲有所动作。
花木兰负手背后,微微摆手,制止众人。然后一直身,挺立如山,一道凛然正气冲天而起,抵住腾腾杀气。在二人的气劲冲激之下,周围方圆数丈内的树木被压得摇摇欲坠,树叶纷纷落下,如落英缤纷。
武崇烈心下一凛,他原先已知道花木兰是花敬定的女儿,武艺高强,并不好惹。因此才决定亲自带队来要人,想以雷霆之势,速战速决。没曾想,花木兰不仅言语上密不透风,让人抓不着半点痛脚,修为上比自己亦是不逞多让。果然是将门虎女,名不虚传。
武崇烈那的几名身型彪悍的手下纷纷拔刀出鞘,几欲出手。
铠冷笑一声,手握上魔刃。
百里守约后退一步,反手摸上大衣底下的狙击枪。
裴擒虎微微侧身,护住王昭君。
李信拔出大剑,紧盯着武崇烈,只待花木兰一声令下,便扑上去,手刃眼前的仇人,不死不休。
眼见形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一头高大的梅花鹿,拉着一辆遮掩得密不透风,没有御者的红色小车,从城内缓缓而来。
“且慢。”一声娇滴滴的女子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花木兰眼神一凝,望向石桥方向。
那小车尚在远方,声音却仿佛就在身边低语。
却不知道是何人?
武崇烈却是认得的,见到那远远而来的梅花鹿,急忙收了杀气,一挥手,让手下都收了兵刃。然后甩蹬下马,等候来人。
花木兰见武崇烈如此身份地位,刚才还杀气腾腾,居然就此息了干戈,还乖乖下了马,立在一旁,静候来人,心里更是好奇。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那头梅花鹿终于缓步踱到这边,黑黝黝的眼睛似有灵性,一一望向众人。
武崇烈疾步上前迎接,向小车深深弯腰施礼,恭敬问候道:“见过上官小姐。小姐安好。”
花木兰心里一惊,难道这是大唐女帝武则天面前的第一红人--上官婉儿?除了女帝武则天之外,大唐帝国最有权势的人物。
“武大人切莫客气。”小车里的女子慵懒回应,仿佛刚刚起床,尚未梳洗。
一只欺雪赛霜的玉手伸了出来,拉起帘子。
随即,一张倾国倾城、国色天香的脸蛋出现在众人面前。
上官婉儿盈盈秋水般的目光落在花木兰身上,微微一笑,温和道:“这位英姿飒爽的妹妹是。。。?”
花木兰不敢怠慢,踏前一步,沉声道:“小将花木兰,参见大人。”
上官婉儿“咯咯”笑了起来,道:“什么大人不大人。姐姐不过是一介侍女而已。”
众人无语。
这所谓的一介侍女,一言可定人生死,一言可灭人全族,甚至一言可亡人一国。可比所谓的将军、宰相显赫得多。
上官婉儿看看众人神色,慢慢收起笑容,道:“木兰妹妹,姐姐问你要一个人,你可愿意?”
花木兰不露声色,道:“不知道大人要谁?”
上官婉儿笑道:“王昭君。”
花木兰秀眉一挑,道:“大人若要圣女,小将自然不敢不给。只是,不知道圣上是否知情?”
上官婉儿眉目含笑,道:“吾皇正在大明宫内等候圣女。”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武崇烈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花木兰长舒了一口气,道:“遵旨。”回首向王昭君示意。女帝武则天既然已经作保,王昭君的安全已经如泰山之稳。至少在大唐帝国之内,无人再敢对王昭君不利。
王昭君款款排众而出,行至车前,向上官婉儿微微屈膝行礼。
上官婉儿仔细端详了王昭君好一会,叹道:“果然沉鱼落雁,名不虚传。”微微招手,让王昭君上车。
王昭君向花木兰望去。
花木兰轻轻点头,示意无妨,尽管放心进宫。
王昭君向上官婉儿甜甜一笑,轻轻抬腿,登上小车。
上官婉儿挽住王昭君的玉臂,见花木兰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微微奇怪,道:“木兰妹妹?”
花木兰恭声应道,“是,大人。”
上官婉儿笑道:“不要大人大人了。若不嫌弃,叫我一声姐姐罢。”
“你也来罢,圣上让你一起进宫。”
此言一出,武崇烈脸色更是大变。
花木兰大感诧异,但此时亦不好询问,遂向李信使个眼色,也上了小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