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怕,我过几天就回来了。还有,你要记得,不要一天到晚只看电视,不要每天瘫在沙发上,一天只能吃两条小鱼干,要勤加锻炼,要……”秦邵平半蹲在桌子前,平视着半眯着眼睛犯困的小猫,不断地念叨着。
“喵。”
咦?刚才他说了什么来着?嘛,算了,反正“喵”就对了。
“呜呜~哥哥好舍不得你啊~”
“喵。”
“小可,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哦,不能乱跑哦。沈月阿姨会照顾好你的。”
“喵。”
“叫谁阿姨呢,你这没礼貌的小子!”
“谁搭话就叫谁。”
“你这……”
“我走了,再见!”
秦邵平飞快地冲出了诊所,关上了门,一转眼就溜得不见了。
“总算走了,不就是送个猫吗?在我这唠叨了三小时,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啊,你说是不是呀,小可?”
“喵~”是的呀!
“乖,真可爱,跟你那个只知道惹人生气的主人一点都不一样。”
“喵~喵~”景潇潇乖巧地蹭了蹭沈月的手背,细腻肌肤的冰凉的触感简直让人上瘾,此时的景潇潇正在心里疯狂尖叫:“女神的手啊!本喵蹭到了女神的手啊!啊啊啊我要死了!”
“呵呵,真是可爱。”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请问医生在吗?”从门外传来了人的呼喊声。
“马上就来。”沈月转头喊了一句,摸了摸景潇潇的小脑袋,出去了。
女神摸我脑袋了,嘿嘿嘿~
景潇潇发花痴的时间并没有很长,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那天秦邵平与云野的对话现在还在景潇潇的脑袋里盘旋,景潇潇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究竟干过什么。
那天提起自己的名字的时候,眼里满是深深的恨意的秦邵平的面容像是刻印在了景潇潇心里一样,拂不去,忘不掉。那是景潇潇从未见过的秦邵平。在景潇潇面前的他的眼神一直是宠溺的,嘴角一直挂着温和的微笑。虽然有时候的行为让人很难理解,但确确实实是一个温柔的人。
可究竟是什么,能让那样温柔的秦邵平露出如此憎恨的表情。
景潇潇十分肯定,自己穿到这本书后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就是说,他说的事是关于原主的。
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原主究竟干了什么?
“景潇潇”这三个字究竟代表着什么?
景潇潇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界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酝酿着,他们所图甚大,就像是埋藏在腐烂草叶里的蛇,暗中潜伏着,伺机而动,一击毙命。
感觉自己像是一块柯南味的唐僧肉怎么破?无论到哪里都可以遇上事件,无论遇到谁,第一反应不是杀了我,就是……
咳咳,并没有“就是”。
景潇潇一边用粉色的小舌头卷起盘子里的小鱼干一边思考着这些没有边际的事情,却完全找不到突破口。
嗯……啊!之前的那个主线任务里或许会有提示也说不定。景潇潇在沉吟中突然想起自己自从从那个小树林里回来之后就没有再打开过自己的游戏面板了。
----游戏面板----
主线任务2:梅卢西娜的梦
完成度:7%
评价:不过是触发了任务而已,这个%#&*¥……#%@¥%@¥%(智能程序通用脏话)的玩家居然开始度假了?
奖励:呵呵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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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生气,我不生气。
景潇潇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平复着自己心里翻涌着的怒火,开始思考这个主线任务到底是什么。
梅卢西娜是凯尔特文化的神话传说中的一个人物,不过在拜厄特的小说中以新的形象进行了改写,被赋予了完全不同的意义。不过无论是“梅卢西娜”还是“拜厄特”都是存在于那边的世界的名字,难道在这个世界里也有吗?
景潇潇想着这个问题,打开了秦邵平拿来给自己当玩具的平板电脑。
小爪子在平板电脑上一点一点地打出那几个字,景潇潇刷了好久的浏览器,费力好大的努力才终于确定了结论。
嗯……查不到,完全没有痕迹啊,无论是“梅卢西娜”、“拜雅特”还是凯尔特文化都不存在。而且这个世界的历史和科学的发展轨迹都相当奇怪,有一些朝代、国家、还有新的理论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果然,这个世界是有缺陷的吗?
当初从将生那里听到有关于这个世界的解释的时候就已经存在疑惑了,存在有两种规则的世界到底是如何统一的?
景潇潇看过原主的课本,就理科而言,它们的发展程度和现实生活中相差无几,也因此,景潇潇才能通过插班考试考进那所高中。
那么,这就有矛盾了。
我们已知人的思考是由于人的大脑中存在大量的神经细胞,这是遵循了科学的规则的。
而将生作为死去的人,仅仅只有灵体存在,可灵体是没有细胞的,那么根据科学的规则,将生是无法思考的。
可事实就是将生遵循着灵异的规则,可以思考、说话、行动。在这件事情上,这两种规则是相驳的。
可一个世界又怎么能够遵循两种相驳的规则而前行呢?
但是,说到底,这里也不过是一个游戏的世界,又或者说是一个玛丽苏小白花文的世界,不过是逻辑不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作为什么而存在的游戏面板呢。这么想着的景潇潇很快将这件事情置于脑后,继续开始考虑“梅卢西娜的梦”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
梅卢西娜的母亲是神而父亲是凡人的国王,母亲与国王结婚的要求就是要求国王在她分娩时不能偷看,可是国王没有遵守承诺,偷偷趴在门缝中偷看,于是母亲带着梅卢西娜离开了。
因为将自己的凡人父亲囚禁在山中,梅卢西娜遭受了她母亲的诅咒,成了半人半蛇的怪物,只有与凡人结婚并且不被丈夫发现自己的秘密才能存活下去。
于是梅卢西娜找了一个骑士结婚,并为他夺下了一座城,生下了十个儿子,唯一的要求就是他在星期六绝对不能见她。可最后骑士还是违背了誓言,在星期六偷偷看梅卢西娜,结果发现梅卢西娜是一个半人半蛇的怪物,可骑士没有声张。
但就在此时,梅卢西娜的一个儿子放火烧了修道院和正在修道院里不听劝阻执意要出家的另一个儿子,骑士听说后觉得所有的灾厄都是梅卢西娜带来的,当众斥责梅卢西娜是妖魔,梅卢西娜知道后悲痛欲绝,消失了。
这就是神话传说中梅卢西娜的故事。
景潇潇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死胡同一样,能够完成所有事件的拼图残缺不全,手里的线索十分不足。
“警告!技能:猫化即将解除,倒计时十分钟,请游戏玩家做好准备。”
“警告!技能:猫话即将解除,倒计时十分钟,请游戏玩家做好准备。”
游戏面板突然弹出在景潇潇的面前,血红色的大字不断闪烁,提醒着景潇潇这件事情有多么重要。
实际上,别看景潇潇一天一天装乖卖萌无所事事,可对于“自己重新变成人要怎么办?”这件事早就已经在心里推演过无数遍了,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人的面前变成人要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景潇潇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以说,现在这种情况是景潇潇预料之中的最为简单的一种了,没有其他人的房间,有可以通向外面的窗户,还有在变为人之前的缓冲时间,没有比这再轻松的事了。
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女神,偏偏在自己被托付给她时候变成人,等到时候自己那个猫奴主人回来后一定会对女神生气的。不过,景潇潇转念一想,他们表姐弟之间关系那么好,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的,不过是冷战几天的事情吧。
不得不说,景潇潇还是低估了秦邵平的猫控程度。
景潇潇原本是打算在变成人之后就立马回到景家给原主的父母报一个平安的,不过,现在景潇潇改变了主意,决定先将支线任务完成,然后恨恨地嘲笑那个没有礼貌的游戏面板,等完成度达到100%,本喵要将它的脸打红!叫你眼瞎!
景潇潇在跳出窗台的前一刻回首望了望这个房间,不禁产生了一丝犹豫,可还是下定了决心,想着自己要是什么时候再变成猫了,就回来看看吧。只希望他们在那之前没有养别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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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总算变回来了。”
由猫变成人实在是一个奇妙的过程。与在动漫里每次柯南变成新一都要承受着灼烧般的痛苦不同,景潇潇觉得这种变化感觉起来更像是久坐着的人为了放松突然伸了一个懒腰,把身体拉长,身体的经脉得到了舒展,舒爽又轻松。
景潇潇伸手整理了一下衣襟,洁白如玉的手指划过深色的校服衣领,公园的树林漏下细碎的阳光在浅粉的指甲上洒下,像美甲设计师精心设计粘上的金粉。景潇潇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和脚踝,保证自己适应了人类的身体后,迈步走出了公园的树林。
幸好衣服还在,景潇潇有些庆幸地想到这一点。用左手在校服裤子的口袋摸索了一下,意外地发现经过了那么激烈的打斗后手机居然还在,掏出手机,尝试了一下开机,不出意外地看见了数百条未接电话,鲜艳的红点几乎覆盖了所有社交软件的右上角,除此之外还有零零散散不同时间发过来的数百条信息未读,而其中大半都是“妈妈”发来的。
一股对景家父母的愧疚缠绕在景潇潇的心头,如同荆棘一般,将它那带着密密麻麻的小刺的身体紧紧插入景潇潇的心脏,缓慢而又残酷地收紧。
愧疚让景潇潇动弹不得,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就这样离开去完成支线任务呢?还是报一句平安再回到景家呢?
“这个世界不过是一场游戏。”景潇潇这样对自己说。
“存档。”
这不过是一场游戏。
景潇潇咬了咬下唇,拨通了手机了置顶的那个号码。
“……妈。”
景潇潇现在都还不适应喊一个不过相识几天的人叫“妈”,开口之前不免有些踌躇,最后还是将心一横,将那声称呼喊出。可待到景潇潇真的将那句话说出来后,一切景潇潇所害怕的尴尬、难堪的情绪都没有,就像是这件事原本就是理所应当的、无比自然的一件事。
“潇潇……潇潇!”
董淑君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像是害怕这与自己这么多天晚上翻来覆去之间的幻梦一样,不过是自己渴望到极致的求而不得,而等到天明美梦便将苏醒,而自己的“女儿”依旧没有踪迹。
“是我。”
景潇潇听着那边传来的呜咽声更加愧疚了,不知为何,自己的眼眶也红了,心脏一丝一丝地抽痛着,无法挣扎。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景潇潇几乎都快听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只是固执地低声地伴着电话对面那人的哭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现在景潇潇只想冲回到过去的自己面前,狠狠揍那个躺在“铲屎官”怀里放纵撒娇的自己一顿。
自私自利,一心只考虑着自己的事情,以自我为中心,还偏偏自以为聪明,自以为全面地考虑了问题,可是却偏偏忽视着最重视自己的人的感情。
这样的人,这样的自己,根本就不值得,不值得……
“你就是个丧门星,老景就是被你给克死的。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要怎么办哦?”
“我告诉你,你不过就是个领养的童养媳,我们家的钱,你一分都别想要!”
“丧门星,是你害死了我爸爸,你还我爸爸,还我爸爸!”
“你听说了老景家的事没?哎呦,真是,我说,那女孩据说事真邪门,你看她才进门几天,老景家就……哎不说,不说。”
“喂,听说你克死了你爸?”
……
景潇潇像是坠入了空无的黑暗里一样,脚下的地面旋转,像是要将在它之上的东西全都颠覆一般,嘈杂的声音环绕在耳边,碟子摔破的声音,破旧的木板门被粗暴地敲击着的声音,水流的声音,嗡嗡的爆炸声,可最为刺耳的,还是那一声高过一声的责骂。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滴——”
长长的喇叭声打破了屏障,无边的虚无的黑暗就如同轻薄的玻璃般碎裂,零散的碎片又在空中化为不可捉摸的粉末消散,景潇潇抬头,才发现一辆黑色的轿车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自己面前。贴了防偷窥的玻璃膜的车窗被摇下,露出张叔的脸。
“小姐,上车吗?”
“……”景潇潇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拉开了车门,“嗯,麻烦张叔了。”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黑了下来,浅金色的光浮在暗色的河流上,红色的、蓝色的、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就像是那令人眼前一亮的、赐予人细小的惊喜的鲤鱼,突然跃出水面来,激起精致细小的水花和那一圈一圈的涟漪,可最为引人注意的,还是那可爱的、超出了人们期待的彩色的鲤鱼,就当你惊喜万分想要定睛细看时,它们却又落回了水里,尾巴一摆,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水面上荡开的波纹。
大脑放空,只是无意识地凝视着窗外,景潇潇突然觉得有些困倦了。犯困的想法一冒出,便如同星火落在了干燥的草原,立即疯狂地吞噬着周边的一切,壮大自身,热烈的火舌贪婪地扩张,无法阻止,只能退缩。
景潇潇的意识飞快地消退,陷入了睡眠之中。
“老爷。小姐睡了。”
张叔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又缓慢地降低了速度,提高了抬头的幅度,仔细地看了看景潇潇的状态,才收回目光,再次直视前方,缓慢踩下油门,伸出右手按下了挂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的通话键,低声向景渭渠报告着,脸上神色莫名。
“嗯。把她带到‘那个别墅’来。”
显示屏的光照在景渭渠的脸上,明明灭灭,难以分辨神色。大屏幕的显示屏上,一个红点标记在表示公路的图标上快速地移动着,离在原地不动的蓝色的标记越来越近,显然,红色标记马上就要到达了。
“真是麻烦。”景渭渠皱着眉头有些厌烦地说了一句,身体向后仰着,靠在柔软的椅背上,闭上了眼睛,挂断了电话,眼睛状似随意地盯着眼前的屏幕,不知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而在另一边,大街上的两辆一模一样的汽车擦肩而过,在下一个路口,分别拐向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