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时地利嘛!”我说。有些心虚,仿佛是藏在心底的秘密被人窥探到了一样,关键窥探者还就是这个秘密。
“呃……”他的表情顿了顿,但是并没有立即丢开。
他翻到了某本封面很正经,但是内容极其少儿不宜的……还是本画册,彩页的,制作精良。内容真实不浮夸,画中的人物表现自然,丝毫不扭捏做样。好似画工隐身了自己,进入到了那一个个的场景中一样。
“你真的很无礼,怎么能随便翻看别人的东西?”我虽是这样说他,但是并没有来拦他,人站在门边,不太敢靠近。跟我家王爷亲近了一下,不自觉的就跟赵恪疏远了起来,否则感觉自己就像个荡·妇,徘徊在多个男人之间。
我自己看这些画册的时候只是觉得好玩,丝毫没有其他异样的情感。可是这会儿见到他瞟到了,忽然面红心跳的厉害,一下子就想入非非了起来。他跟别人缱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呢?
“我都进进出出这么多次了,也没动你什么东西。这次不看看,恐怕以后没机会了。”他说话还是从前的口吻,平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也没声调。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以后不会来找我了?我的价值真的这么快就微乎其微了吗?
“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放在眼皮子底下?”他把那画册又放回了原来的地方,还是像之前一样规规矩矩的摆正着,一看就像是做样子的摆设。
“我这是内室!”谁会像你一样不请自来的乱翻乱看,洒扫的丫头们根本不会乱动,其他人也进不来。
“是啊,留着跟你家王爷调情润色用的。”他嘴角带着一点笑意,拿着桌上的一盏灯朝我走了过来。
我撇撇嘴,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有必要这样揶揄我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吃醋!”见他朝我走过来,我的心不自觉的砰砰跳的厉害,赶紧要让开。
“让我看看!”他一把抓住了我,将灯烛往我的脸上靠了靠。他的脸被灯烛照射的也很清楚,表情里认真带着严肃,眼神也很专注。
“啊。”我配合的张嘴,将那两颗缺掉的牙齿暴露在他面前。
他直接伸了手指进来,摸了我的牙龈,又摸了摸我另外两颗也有些许晃动的牙齿。
“怎么办,是不是没救了?”见他漫不经心的把沾了我口水的手指放在我胸前的衣服上擦了擦,我也没多说什么,反正胸脯太单薄,连那份敏感都没有。
他看着我冷笑了一下,很不留情面的调侃我,“我看你才是色厉内荏,虚张声势的还以为你真有什么本事。”
虽然当时知道这一关肯定不好过,可我是真没想到罗缨会当着王爷的面向我动手,并且这么狠。不仅破了相掉了牙,而且毫不留情的摔断了我视若珍宝的玉簪,连南荣留给我的唯一念想的弓箭也毁了。
“怎么这么傻,就站着给人家打,也不知道护着点?”他虽是这样说,可语气里一点也看不出来怜惜的意思,好像很嫌弃我的蠢笨和羸弱。
“赵恺应该护着你的,可他却做不到。打断人家的腿再去假惺惺的送根拐棍,这种亡羊补牢的事有什么用啊。我就怕你是真傻,还稀里糊涂的心甘情愿,被剥削的一无所有了,还把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
他转过身去,将灯烛放回原来的位置,一点也没有偏移。因为桌上有桌布,上面有着泥金的印花图案,我方才看书的时候,因为无聊,刻意将烛台压在了其中的一朵花上。上面的每一朵花都是不一样的,这会儿很明白的可以判断出,就是之前的地方。他好像很会将东西归位,让人察觉不出被动过的痕迹。
“你别这样说他,我家王爷真的是好人,他也一样的身不由己。”
我知道我这样说,他又要笑我幼稚。可是旁人我都无所谓,我真的不想我家王爷被人置喙,还是这样的不堪。我是真的明白王爷的为难和不得已的,他并非是真的想利用我。
赵恪听后冷冷一笑,都懒的和我争辩了,他也知道,其实我是明白的。不过,他也没资格笑话我啊,他不也一样的在利用我。人还是有点价值比较好啊,这样你想亲近的人才会主动亲近你,目的什么的就别想太多了,反正都是愿打愿挨的。
“抱歉,玉簪也毁了。”罗缨看它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招摇的每日戴在我的头上,我就知道早晚会被毁。
“那还给我吧,我有办法复原。”他好像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可他给我的时候,分明很郑重的。
“可已经被摔的粉碎了。”虽是这样说,但我还是拿给他了,只剩了一点渣渣,怎么复原啊。
“我可是仙人,当然有仙人的本领。”他自信的朝我笑笑,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莫名的刺痛了我。
“那你能让我这牙齿再长起来吗?”就算有女主光环,也没有路飞体质啊,人家吃顿饭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不能。”他一下扑灭了我刚刚燃起一点希望的小星星,“另外晃动的两颗牙齿不会有大碍,但近期不能再受太大的力。保护一段时间,等你不会觉得酸胀了,就差不多好了。”
“嗯,我这次一定听你的。”他也没作弄我呢。
大概我这乖乖的样子让他内心起了涟漪,原本要走的人,突然又停下了脚步。他再次朝我靠来,我却慌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感觉心脏在一瞬间就跳到了嗓子眼。
他上来一把钳住了我,脸上的笑容变得轻浮而狎昵。苍天啊,我就是喜欢他这不正经的样子,特别的迷人,明明痞气十足,却还温文尔雅的。
“干嘛,你怕我啊?”他说着几乎已经凑到了我的跟前。
我伸手推了推,倒是想大气一点呢,可是这个时候真的放不开。其实我也知道,我要是能反扑,他肯定会让开的。
“别动!”赵恪还是把我给钳制着,低着头来认真的看我,“别人亲你,你是什么感觉?”
“你指的谁?”我终于找回了一点腆皮赖脸的感觉。
我以为就这一个极其有深意和广度的问题,他就会像上一次那样把我给丢开。可他还是那样用热切的眼神看着我,蠢蠢欲动的像是要破戒犯禁。
啊!我已经很热了,现在更加感觉是在蒸炉上一般,我快要熟了!
“他也是这么吻你的吗?”他说着伸手抬起了我的下颌,然后人就过来了。
我……要……死……了!
香茶的味道在舌尖弥漫,温润的好似和体温相近的软玉。我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不知道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腿都软了,根本站不住,浑身都是酥麻麻的感觉。我以非常别扭的姿势被赵恪架着,否则我早就倒了下去。
脑袋完全坏了,人也是晕晕乎乎的,可是,这感觉真的好美啊!这就是我一直渴求的吧,在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想这样亲他。不,是希望他这样来亲我。
……
赵恪终于把我给放开了,我弯着双腿将大部分的重量倚在墙上,呆愣愣的只是看着他。
我们刚刚做了什么?美好渐渐逝去,突然被一种无法言说的罪恶感侵袭。我是个妖女吗?破坏了他的清修戒律。我是个坏人吗?让他无视了礼教人伦。我是个肮脏的人吗?我玷污了许多人。
清醒过来的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不甘命运而跳上岸的鱼,结果越挣扎离着原来的河流越远。在烈日的炙烤下,嗅不到一丝水汽的味道。死亡慢慢降临,留给我的结局只是静心等待。
“对不起!”我诚心的道歉,无比懊恼。一定是我引诱了你!我才是个真正的大坏蛋。
“什么?”不解过后,赵恪脸上的表情终于由愤怒转变成了冷漠。他这冰冷的样子是我最害怕的,特别的疏离,好像从来就未相识。
“我……我的过去并不单纯,还有些难以启齿。”我咬了咬唇,如果注定要对一个人坦诚,我想就是他吧!我这么喜欢他,但不该将他当成知己的,可除了我的真情真性,我该用什么将我跟他拉进呢!
“从前我并不爱笑,也不会隐藏自己。我倔强好胜,决不许人小瞧了我。可是,我真的是太自不量力了。现实叫我明白了我是有多么的不堪一击,输过一次的赌徒,再不敢压下任何的一点身家。”
“能够声色犬马纸醉金迷,谁还愿意做苦行僧啊!”他竟然接了我的话。
我抬眼看了看赵恪,此刻身上终于恢复了一点知觉,“为什么我有时候看你,一点也不像是个清心寡欲的道家人?而且很多人都说你是真的天赋异禀,且有大功德的人。”有时候幼稚的就像一个小孩,爱生气,善变脸,所有不善的情绪都摆在脸上了。
“很多人?是指谁?”他却只关心这个重点。
“你猜!”我学着他先前的口吻,明明一派天真,却满是邪恶。
“曾经有人问我,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我所追求的。我说不羡鸳鸯不羡仙,怎么自在怎么活。道不道的看人理解,功德什么的肯定都是假的。”
“那你回来是为了什么?”如果他不愿意,任何人都拿他没办法的,不像我,威逼利诱,很容易就投降了。
“为了你啊。”他笑。
“总有人跟我说情话,我啊已经无所谓了,如果你喜欢听,我可以讲一车都不带重复的。”虽是这样说,可我早就承受不住的低了头,明知道是假的,可是也想遐想一下呢。
“夫人,你在跟谁说话?”佩兰突然站在了门口,紧张兮兮的问了我一句。
我吓了一跳,再回身,原来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呵呵,我竟不知道他已经走了,还真是自以为是的蠢的可笑。我又失去了一次问他真话的机会,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次的机会,可我并不后悔,哪怕做了错事,跟他说对不起,我还是不后悔。
“我在背戏词,下月,皇爷爷排练的那场大戏就要上演了。”我表情淡定,已经不想伪装。
与他在一起,总是他占据着主导,到了嘴边的问题一直没来得及问。韦抉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他们在炼制什么丹药?
佩兰看看我,只说了一句,“不早了,夫人早些安歇吧!”
这一夜,我感觉自己失眠了,又好像一直是在深沉的梦中,那唇齿交缠的感觉,那酥麻麻的电流穿透全身的感觉,那破禁的罪恶感却又无比畅快的感觉……啊,要死了,不能再想了!
第二日清早,我就去了德寿宫。受了伤我也不怕人看见,况且经过了两天时间的适应,身体和心理上已经没那么在意了。见了我这样,谁也没多说什么,就连梦生,也只是默默的煮了药水给我敷敷脸。
上午和下午都在练琴,规规矩矩的应该坐了有三四个时辰。后半程的时候陈画师过来跟我一起排练,他那洞箫的穿透力真的是没谁了,靠的太近,会被震慑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陈艳艳倒是不常见了,另一个男徒等同于侍应,一直在陈画师身边伺候茶水。我原本也懒得跟他多走动,连眼神都是淡淡的。可是音乐这东西太有魅力了,他又是个真有才华的,等不到他低眉折腰,我就深怕亵渎了人家,很主动的就跟他互动了起来。
到了日落时分回府上,进门就接到了帖子,是我家侯爷邀我去——孟若台。
在别人看来,我家侯爷的举动还真是不拘一格,几年未见,竟是邀自己的闺女去男人耍乐的地方。不过再想一想我往日的行为举止,最多也是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女,什么样的家教养出什么样的孩子来。我是什么样大家都有目共睹,我家侯爷都没那个心思替我洗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