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真的不知道乔仙是谁？”小漫说道。“我日日夜夜守在乔仙亭，和大金使团迂回躲避，可是再也没有见过她了。这是真的，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
“许怀宪呢？”莫玟追问道。“你可有看到他和这个女子在一起？”
小漫点了点头，“看到他们在一起，然后就走了，不知去了何处。再后来就看他死在了乔仙亭。”
莫玟捋着下巴，心说许怀宪真的是乔仙杀的。可是这个乔仙究竟还是谁呢？又为什么杀人？莫玟又问：“那两书生呢？谁杀的！”
小漫沉默了一会，说道：“他叫巴鲁，是鲁河的手下，对，就是门外的那个人，一个尸体就埋在乔仙亭不远处的山坳里，另一个不知道。”
莫玟：“停尸房两个金人一个被孙五郎误杀了，那另外一个呢？”
小漫摇了摇头，“我知道他们会在晚上来找我，晚上我就离开乔仙亭，等他们走后我再回来。但是我有预感，他的死很有可能和乔仙有关。”
莫玟想起了那碎布上的气味，道：“我们曾经在死者的手里发现了一块白布，上头带有你身上的味道。”
“我身上的味道？”小漫低头嗅了嗅袖子，“你是说这个，这是一种叫汨罗的花，会用它来熏衣服，类似于你们的香料，有些人会用它来泡茶，那块碎布居然有汨罗的味道，或许这个乔仙是贩卖香料的商人。”
香料商人。他们想要解开这个谜团，等今日事情了结之后去问问巴鲁。或许知道那人是怎么死的。
小漫理了理衣领，“皇上这么还没有来？”
“正在和右相商议政务，公主实在等不及，我去通传一声。”姜涣说完便走了。
莫玟和公主回到了朝阳殿之上，鲁河和波密一左一右站在小漫身旁，莫玟偷偷瞥了威武雄壮的巴鲁一眼，就是他的手下杀了那两个书生，莫玟心中猛然掀起一阵悲愤，又深吸一口气尽数按压下来，面上风轻云淡。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外头內侍传到：“皇上驾到！”
小漫抓紧了袖子，姜涣真的将皇上请过来了。小漫急忙起身接驾，触及鲁河时，不经意间露出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鲁河心中一喜，顺手摸走了匕首，藏在袖子里。等着皇上分心之际一击杀了皇上，大昭陷入混乱，小王子的兵马南下蚕食大昭，届时浩业即成！
赵誉大步流星走入了昭阳殿，抬手免礼。小漫余光打量了几眼这个便宜的夫君，没有传闻之中长得那么老臣，也没有文弱的气息，眉宇间有股英气。
莫玟左右瞟了几眼，怎么没见到姜涣。随即一想，金人要行刺，定是藏在某处了。
几人客气寒暄几句之后，小漫开门见山，“在下管教不严，让他们无法无天，在大昭内放纵生事。鲁河，还不为了你们鲁莽的行为向皇上道歉。”
鲁河起身来到了赵誉面前，单膝跪地，行了一个胡礼。
赵誉已经听说了金人之事，道：“朕也不好插手金人的事情，便由公主定夺吧，”
“多谢皇上。”鲁河蓦然抬眸，掏出了匕首，脚尖一点，跃到了赵誉的面前，匕首直逼赵誉的胸口。
內侍失声大叫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匕首逼近赵誉的衣袖，
赵誉不慌不忙地侧身躲过鲁河的匕首，近身交战几招，鲁河一怔，他低估了这个皇上的身手。
据他们的情报所言，这赵誉虽然有胆魄，平定了清碧之乱，可是身手一般，论单打独斗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他看来情报有误，一时半会还杀不了他。
小漫和波密躲在一旁，恨不得离鲁河远远的，“一会降服鲁河之后，我们就向皇上请罪，将事情拦在我们身上。”
波密疑惑地瞧了小漫一眼，小漫道：“我已经和莫玟说好了，他们知道鲁河今日行刺一事。不会牵扯到我们身上的。”
波密深深地看了小漫一眼，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门外的靖西卫闻声冲了进来，赵誉和鲁河拉开了一点距离，“还为朕准备惊喜，有心了。”
“少废话！”鲁河再次杀来，赵誉一摊手：“刀！”
就近的靖西卫拔出腰间的长刀，赵誉握着刀柄打了一个旋儿，脚尖一登，如同离弦的箭矢，‘当’的一声撞上了鲁河的匕首上，赵誉手腕用力一挑，鲁河匕首脱手飞了出去，斜斜地插进柱子里。
鲁河情急之下摸出了公主的发簪，反手一甩，赵誉挥刀将发簪斩成了两短。
赵誉再进一步，刀尖一挥而下，鲁河抬手挡刀，赵誉刀锋改纵砍为横切，刀光一闪，鲜血四溅，赵誉旋身一踢，鲁河撞到了柱子上。
太快了！
鲁河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赵誉的刀太快太狠了，他根本就招架不了。
“拿下！”
靖西卫上前，刀刃横七竖八架在鲁河脖子前。
小漫眼瞧着赵誉已经拿下了鲁河，走到赵誉面前跪下，“本宫有罪，请皇上责罚。”
赵誉收刀归背，“你们金人可是不想议和了？”
小漫冷静道：“皇上赎罪，这鲁河并不是大金的使节，只因和南浦起了冲突，杀了人，本宫才将他带进宫谢罪。”
末了朝莫玟瞧了一眼，莫玟却静立在一旁，没有站出来为小漫说话。
小漫袖子里的手慢慢地收紧，心道了一声果然，姜涣早已知道自己的大昭公主，也肯定早就知道了鲁河的目的了，之所以帮自己刺杀，目的是在我。
不过小漫也没这么蠢，怎么会没有给自己留下后招。她不慌不忙道：“刺杀一事，本宫早就知晓，只不过没有机会面见圣上，方才已经将刺杀一事告知了姜涣和莫玟，姜涣担心本宫的安危，特意找了匕首给本宫防身。没想到鲁河竟然被偷了去。”
小漫这一番话又将莫玟和姜涣拉下水去。莫玟不得不站出来，“确实如此。”
“将这个家伙带下去，严行拷问，究竟还是何人指示！”靖西卫将人压下去。赵誉走到小漫跟前扶起小漫，“事发突然，公主还是先回大使馆休息吧！”
见赵誉没有继续追究，小漫起身一福，“多谢皇上。”
小漫瞧了一眼波密，波密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赵誉，一手摸向腰间，抽出了一把薄如蝉翼的软剑。
小漫大惊失色，而波密已成了一个虚影，直奔赵誉而去。
赵誉也没料到波密会突然出手，连忙抽刀格挡。短短瞬息间已经连交了数十招。
小漫和莫玟瞧得目瞪口呆，波密为什么突然出手？
“你还有什么没有说！”莫玟抓着小漫的手腕质问道。“你一直在瞒着我们。”
小漫急忙辩解道：“我……我不知道波密为何出手。”
“行了！”莫玟算是看清了小漫了，这个女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公主，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小漫心急如焚，手里缴着手帕，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誉一个翻身，从波密头顶越过，翻出窗口，来到了外头校场上。
靖西卫蜂拥而出，波密的身影快如鬼魅一般，几步虚幻便穿越了层层叠叠的人群来带了赵誉面前。
小漫和莫玟追到门外，眺望着人群之中打得难分难舍的二人。
小漫瞧出了一丝破绽，他不是波密，波密虽说会一点拳脚，可是还未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他不是波密。”
莫玟不理。
小漫焦急道：“我说的是真的。”
莫玟依旧不理，小漫算是栽了一个跟头了，骗人骗多了眼下这个节骨眼却无人相信她了，不管这个波密是不是她认识的波密，今日之事都和她脱不了干系。
小漫眼睛一转，不如趁乱逃跑！
刚一走就被莫玟抓着了“看住公主，不得又任何闪失！”
小漫气急败坏地跺了一跺脚。
赵誉步步紧逼，刀势越走越快，波密起先还能应对，有些招架不住了，眼瞧这打不过，想要抽身走人。
赵誉看穿了他的想法，运劲了全部了力气，双手持刀，横砍出去。
刀刃撞到软剑上，波密倒退了几步，手指微微发颤，有些抓不住软剑，赵誉再接再厉，刀尖斜掠而上，打掉了对方的软剑。原地旋身，手起刀落，一刀正中对方胸口。
波密胸口撕开一道血痕，赵誉抬脚一踢，波密到飞出去摔在地上。
赵誉收刀入背，上前熟练地卸下了对方的下巴，“嘴巴里藏了什么毒药，想服毒自尽，别想了。”
波密狠狠地盯着他，眼里的深仇大恨估计下辈子都记得。
看热闹的靖西卫回过神来，一窝蜂死地冲上去，乱刀抵在波密的脖子上，胆敢一动，就是血溅五尺，身首分离。
莫玟拽着小漫走来，小漫伸头瞧了一眼刀戟林立之中的波密，“你不是波密对不对！”
她必须弄清这个问题，这可关系她身家性命，“你是谁？”
波密口齿不清道：“我就是波密，公主殿下，我不能完成任务。”’
小漫立即辩解道：“此事和我无关，我告知过莫玟和姜涣了，姜涣呢？叫他出来对峙。”
“姜涣已经把所有事情告诉我了！”赵誉说道。“分明就是你和鲁河密谋来杀我，却被姜涣打破了计划，于是你将计就计，以请罪的名义进宫行刺。”
小漫：“我要杀你为什么还要告诉你。”
“第一，你要和姜涣做一个交易，你以乔仙亭一案的真相交换的条件，让姜涣给你出城的文书。”赵誉说道。“你套住了三个人，鲁河，波密，还有姜涣，你要拿到匕首给鲁河，帮他达成任务。同时你也答应了波密一个条件，我想应该是绝对不能牵扯到大金。所以就说出了刺杀的秘密，用秘密换取了匕首，同时也将鲁河解决掉，一石二鸟，公主真是聪明。”
小漫自嘲一声，自以为算无遗策，原来早就被人看穿了。“不错。你说都对！但是我还是要说，这人不是波密，波密是大王子的人，绝对不会破坏金昭两国联姻的。”
赵誉看了一眼波密，走上前摸了摸波密耳后，揪到了一个疙瘩顺势一扯，撕下一张脸皮露出了一张俊俏的模样。
小漫心中一惊，和身后的莫玟不约而同地喊出来，“是你！”
这个人便是小漫和莫玟当夜看见的乔仙。
“你是乔仙！？”赵誉有点难以置信，眼前和这个乔仙给他一股异样的感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就是乔仙，长得还挺好看的。”
“还好吧，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小漫忽然难以置信地看着赵誉，那神情仿佛见了鬼一般，赵誉一怔，纳闷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两个！”
“什么两个！”赵誉一转头看见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二人四目相对，对方好奇地打量了自己一张脸，锐利的目光仿佛看到了一张脸皮，“不离？你们耍什么戏呢？怎么把人皮面具都带上了。”
“皇上！”
莫玟看到身穿龙袍的赵誉，立即下跪迎驾。“臣参见皇上。”
周围靖西卫纷纷缴械下跪，声呼万岁，
身穿龙袍的才是真正的赵誉，之前和鲁河交手的人乃是姜涣所扮的。
这都怪怪岑杉，事多还磨蹭，姜涣没这闲工夫和他慢慢来，找孔寻借了一件赵誉的常服，用拿出了备用的人皮面具，扮做了赵誉，蒙骗了这几人。
而莫玟在姜涣开口时便识破了姜涣的计划，却没有拆穿。赵誉早就来了，在他们背后看了一出大戏。
“看来是我来晚了。”赵誉颇为惋惜道。“你们都要收场了。”
姜涣撕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原来的面庞，“回去我单独给你话说一场都行。”
赵誉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小漫身上。“这位是”
姜涣凑过去低声道：“这才是末淑公主。”而后悄声补了一句，“你未来的媳妇，还不去看看喜不喜欢！”
赵誉瞪了他一眼，一会定要罚他去扫大街。
小漫瞠目结舌看着姜涣，再看了看身旁的赵誉，莫玟颇感同情地瞧了小漫一眼，一如看到了当初懵懂的自己。
“姜涣！你居然是姜涣！”小漫眼神木纳，“你一直在骗我！”
“彼此彼此，末淑公主。”姜涣狡黠地一笑。
“这怎么回事？”赵誉也是一头雾水。“谁来给朕解释解释。”
“来来来，皇上我给你说说。”
昭阳殿内，姜涣三言两语地将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说了一遍，
赵誉那淡然的目光屡次落在小漫身上。小漫心中不由得揪了起来，虽说已经见到了赵誉的面容，可是真正的赵誉给自己的感觉，和之前大相径庭。
赵誉眉目清秀，带着大昭人特有的书匠气，眉宇间的威严，内敛却不外露，可是却不能忽视。和姜涣说话时不想一般的君臣约束和谨慎，倒向是一般熟人说话那般放松。
姜涣在人前人五人六了，在这人面前也收敛了那一副倨傲嚣张的脸庞，站在赵誉身侧，时不时回答赵誉的疑问。
赵誉扶胸感慨，“还真是来晚了，错过了一场好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