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抱着小朵朵就舍不得放手，旁边楚婕都急了，伸手要抱：“快给我快给我。”
她多喜欢花朵一样的小姑娘啊，抱着软乎乎的，小奶膘能把你融化了。
“团团这几天不在家，你要不要带朵朵回来住？我和你爸带她睡觉，你正好可以睡个好觉。”
其实朵朵很乖的，晚上就喝两次夜奶，可带着奶娃儿睡觉，根本没可能安心地一夜到天明。
所以，偶尔地，楚婕也会母性大发，想要尽到一个做祖母的责任。祖母，她前世可是从来没想过这个名词会和她扯上关系。
安平答应了，他也确实辛苦，带孩子本来就不容易，他还需要见缝插针地学习，博士要毕业可不是那么简单的，经常小朵朵睡了几觉醒过来，爸爸还在勤奋学习呢。
搬回来第一天晚上，楚婕带着小朵朵玩得累了，头靠着头睡得香甜。
安平在他原来的房间里，写小论文写到半夜，起身准备睡觉时，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
他轻手轻脚去了，纪东方还在看材料，见了他，便起身，示意他要不要出去走走。
夜已经深了，外头的胡同里昏黄的灯还亮着。破军和摇光上了年纪，懒懒地抬头看看他们，又安安静静地垂下头，主人们都在家里，很安全。
胡同里很安静，也很干净，有夜风吹过来，纪东方叹口气：“好久没有和你这么出来散步了。”
是啊，在双胞胎进入青春期的时候，每每有心事有苦恼，纪东方都会抽时间和他们谈一谈。有时候忙于工作，夜深了，也必要聊上几句。
“你娘是很喜欢小孩子的。”
安平点头轻笑：“是，孩子们也喜欢她。从团团，到四月，九月，所有人最喜欢的就是娘。”
是的，你娘经常还会想呢，觉得她会不会自私了？周围所有的老太太都帮着带孩子，没得她袖手旁观。
安平不觉得这是袖手旁观啊：“爸，我觉得，你和娘教会我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每个人都必须要首先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你们能给的支持都给到了，如果我不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反而要指靠你们，以后的路那么长，困难那么多，我又该怎么办呢。”
况且，楚婕从来都是“年轻”的，她不像是大多数的老母亲。她有基金会，有服装公司，有物流集团，有翻译事业，她的人生是充实的，丰富的，每一分钟都有意义。她不用闲来无事操心子女的婚恋嫁娶，也不会主动做个老妈子，围着子孙的一日三餐转悠。
是他们喜欢的母亲的样子。
“我现在就想活成娘这个样子。”安宁宁在往家里打跨国电话的时候如是说。
她被外派到欧洲成为一名外交人员，对，还不是外交官，但很快了，她正在学习和锻炼中，总有一天，她要成为一名代表国家形象的外交官。
安生凑到话筒前追问她：“姐，你说明白，现在就想活成娘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
就，很豁达地，很从容地追求我的事业，做一个很笃定的事业女性啊。
安生觉得不对，你现在就是这样的！你一定有潜台词。
安平从他身边悠悠然过去，抱起小朵朵喂她喝水。
“姐的意思，她不想结婚。”
哦，安生拉长了声音，这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原来安宁宁是这个家里最传统的崽，渐渐长大了，被娘种上了许多种子，早已经不是从前的小白兔姐姐啦。
安宁宁在那边挑眉：“你哦什么？”
安生忍笑：“你好可怕啊姐，你就不要折磨我们可怜的耀华哥啦。”
安宁宁并没有好吗？她和李耀华，真的足够写成一部长篇电视剧了。
她是在离开京城去东北的时候，才知道李耀华原来一直喜欢她。可小姑娘还能做什么呢？她对李耀华并没有同样的感情。
在东北的时候，李耀华每隔几天就有信件写过来，电话更是常有，她其实……还蛮困扰的。
如果说安生和立秋之间的问题是人生态度的不一致，她和李耀华之间，应该就是感情的付出完全不同步。
李耀华真的是苦等她回到京城去，等回去了，李耀华却只能去军校，接受的是全封闭式的管理。
他还是写信，一封又一封，安宁宁偶尔回一封信，已经足够支撑他渡过很长时间的想念。
安宁宁很不愿意给他任何回应，在她看来，这是没有结果的：她想要走外交的道路，可李耀华不光要从军，方向更是敏感的。他们这一行，连国外都不许去，牵扯上一位外交官配偶，聚少离多都已经不是最大的问题了。
但李耀华不肯放弃，从大学，到她参加工作，始终如一。有时候安宁宁都在想，究竟是他的喜欢或者说“爱”有那么强烈和执着，还是他只是不肯面对长久的执念落空的失望。
她本来就有个不走寻常路的娘，又看过了开放的西方，有些事情，她并没有太多的执念。
有一年回国，在大院里过年，姐弟几个已经大了，玩闹着灌了些酒，她昏乎乎的，也是不巧，李耀华找上门来。
她脑子当时一定是坏掉了，突然觉得说，你想要什么呢？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满足了你的执念，或许你就会放手了吧？
真的，任何人都不会想象到这样疯狂的想法会出现在安宁宁脑子里。但她就是这么想的，完完全全占据了主动地，把李耀华带出去了。
李耀华也喝了酒，他以为一切是他最狂乱的梦，等到梦醒时，梦中的女孩化身成那啥无情的渣女。
“你想要的都得到了，现在可以放手了吗？”
李耀华真是受到了致命一击，我的女孩，她竟然还有这么渣的一面！可是，渣了我就想走，你当我什么？
我想要的是什么，你从来不知道。
安宁宁预想中的情节没有发生，李耀华比从前更多的坚定：“你爱上我了，我知道的。”
她的女孩，即使变化再大，也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地，把自己交给不爱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