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真的这么安宁吗,在眼所见不到的地方是怎样的呢。——汐暮(利燕·侦查)
长尔来,明珠科技。
明路坐在明老板桌前的沙发上一声不吭,明老板还是老样子,用一个高脚杯装着啤酒一点一点地品。虽然说是父子关系,但是明老板对待明路却只比对待明珠其他人亲密了那么一点儿,那一点儿就是大实验室到这个屋子之间的距离。
房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两人谁都不说话,只有墙上的电子钟在无声地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唉...”明老板长叹一声:“你说要给你展现的机会,但结果呢?”明老板手里拿着一份报告,上面记录了明路在特里克斯所见所闻以及探查经历,单在明老板眼中那满纸只写了四个大字:一无所知。
明老板生气地训斥:“出发去特里克斯之前你倒是信誓旦旦,但是现在我得到了什么?那个城市是怎么一夜之间复原的?他们管理的权限是从哪获得的?和你同去的罗靖如今已经把人给带回来开始新的研究了,可是你除了陪着他来回消耗时间之外还干了什么?”
明老板把酒杯放下,杯子在实木桌子上闷闷地顿了一声,明路的心也随之一颤。明老板又叹了口气:“算了,以后探查就留给渗透者吧,反正组建的也差不多了。你收收心别到处闲逛,明珠这么大的地儿就算接管,也得有拥护你的人才成。但这事情要低调,小心别让老江抓到把柄!”
明老板口中的老江是明珠科技的二把手江城涛,和明老板是表面兄弟,其实原本关系挺好的,但你说这世道之上谁还没点儿野心呢,就算没有,也会被别人认为有。
当初两人合伙搞事情,明老板主外,在各个城市间来回游说联系,江城涛则负责人员的组织管理和开发。江城涛是个天才,从机械到电子再到更为抽象的晶石,他在带领手下人不断地突破极限的过程中也积累了极高的威望,反观明老板虽然跑前跑后但在内部却没什么人认识。
当明珠科技壮大起来后,有更多人替代明老板跑腿了,江城涛愿意搞技术,于这对外而言的一把手就让给明老板担任,可是当初积累下来的威望却使得明珠的核心团队唯江城涛马首是瞻。虽然江城涛和自己的交往一如往昔,但在明老板看来,自己在这个位置上每一天都是如坐针毡。
原本明老板盘算着按照自己在外面积累的人脉可以和江城涛五五开,谁知道江城涛实在是太厉害了,硬生生把明珠做得强到一个地步:各处的人主动来和明珠贸易。原本需要招揽生意和投资的明老板,现在变成要决定把东西卖给谁——没办法,明珠的东西不仅厉害而且几乎都是量产,不来抢就没有了!这样下去可不行,早晚有一天明珠会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为达此目的必须要让一部分核心工程师效忠于我,那样才有能力分庭抗礼,明老板如是考虑。
明老板背地里做的事情自然有人暗中讲给江城涛听,但是既然没有明着摊牌,江城涛便也懒得去计较。只是江城涛虽然聪明,却有个对工程完全没有兴趣的女儿,江城涛有意培养她,在实验室给了她一个挂名的头衔,好跟着这帮工程师多看多学,可这举动在明老板眼里那就是明着插放耳目,“这里一切风吹草动我都清楚哦”,大概是这意思。
明老板挥了挥手示意明路出去,虽然话说的尖锐,但相比于江城涛的女儿,明路已经很合自己期望了,所以对于能否继承明珠科技他并不担心。这一次隐约动了肝火的原因是:被他派去跟踪明路的季存平,失踪了。
季存平是习武世家出身,因好奇明珠所掌握的科技力量自愿作为保镖伴明老板身侧。在明老板早先为明珠科技奔波的时候多次助他脱离危机险境。及至明老板做了明珠的一把手,他不接受高薪和回报,却只看重和明老板这许多年的交情,所以明老板对他很有几分敬重。本以为特里克斯一程与以往没什么不同,但明老板为了给明路提供后援还是把季存平派去跟着,以便于关键时刻提供保护,没想到明路还安然无恙,季存平却不见了踪影。
“不应该呀...”明老板有点烦躁,他想出了各种季存平失踪的可能,然后又一一否决。
季存平随身携带的通讯设备是整个长尔来最高端的型号,起码在抗干扰和稳定性这两方面连紫溪也不能相提并论。可是特里克斯却好像是一个黑洞一样吞噬了季存平的存在,连同信号和人一起,在扫描图上直接不见了。而且就算是遭到袭击,季存平也有个人防护系统可以提供保护,没道理连求救信号都没有。
明老板点亮办公室的大屏幕,上面是对特里克斯的远程扫描图,上面显示季存平最后的位置是在靠近特里克斯的乡村之中。
“区区一个乡村,竟能折损我一膀臂。”明老板恨恨道:“别让我找到证据,不然的话...哼!”
如果可以,明老板是想直接一炮把乡村给炸平的,只是明珠的科技以防为主,没有大杀伤力武器。更何况这样做不仅有损自己的声望,同时又将失去找到季存平失踪之原因的机会。
“呼...”明老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等渗透者训练完毕,到时候就派他们去把特里克斯的秘密翻个底朝天!
明路从明老板的办公室走出来,转过身轻轻把门带上。刚过走廊的转角,江帆正迎面路过,冲明路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其实明路不是很讨厌江帆,父亲总是把她当做江城涛放在实验室的眼线看待,但是江帆从未做过什么坏事,至于拉帮结派之类的更是没听说过。她只是不很喜欢实验室的氛围,却对罗靖有些好感——当然,这件事情是道听途说来的。
明路左右想了想,还是以吃饭的名义把凌然约了出来,当然罗靖也一起跟着,毕竟他是凌然的“监管者”。明珠科技的堂食是免费提供给内部人员享用的,而且味道相当不错,凌然刚来这里的时候受宠若惊,不过来了一两趟之后便也见怪不怪了。
趁着吃饭的功夫,明路开始打探有关特里克斯的消息:“凌然,听说你哥哥在特里克斯做管理?”
“嗯。”
那作为管理他有没有什么特殊能力?...明路觉得直接这么问有点突兀,迟疑了一下:“那你对特里克斯和里面的管理熟悉吗?”
“不熟悉,管理的话我只认识我哥,其他人就不知道了。”凌然拿起一块炸鸡腿啃着:“不过,在我来这里之前,村子里倒是来过一位管理,好像叫燕卫博,他说特里克斯城市要在乡村设立个办事处。”
凌然和罗靖悄悄对望一眼,将乡村也纳入特里克斯的下属,势必要增加更多的管理资源,特里克斯城市刚刚遭袭却依然扩大所占地区,这是否说明了上一次的袭击对特里克斯而言没有撼动分毫?
凌然余光看到罗靖和明路的动作,心里感到好笑,自己虽然没见过特里克斯被袭击的样子,但是凭城市恢复的效果,明珠的科技恐怕是追赶不及的。想到这里凌然抬高声音说:“对了,那位燕卫博还说了:特里克斯将提供对乡村的保护,‘特城如何,乡村也将如何’,这可是原话。你们不是对特里克斯的恢复感到好奇吗?从乡村入手可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明路惊讶于凌然看明了自己的意图之后还愿意提供信息,他看了看罗靖,罗靖微微点了点头,于是明路端正了语气说:“不错,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既然你知道我们的想法,想必也早就猜到我们出现在乡村的原因是执行对特里克斯的探查任务。我们预先得知了特里克斯将会受到袭击,而后携带明珠的防御系统去提供帮助,却被特里克斯的管理拒绝了。随后我们被管理安排在城市内的一家酒店亲眼目睹了城市遭袭,可能是爆炸的声势太大,我们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乡村了。因此这一次探查算是以失败告终,毕竟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
“一次不行,就多试几次呗。”凌然满不在乎道:“大不了就跟特里克斯的管理摊牌,明着问城市是怎么恢复的。总比这偷偷摸摸的探查好多了。”
“那恐怕不太行,”罗靖插话道:“和管理交谈的时候我也在场,特里克斯的事情他们完全不想让外人插手,主动去帮忙都碰得一鼻子灰;去问他们的机密,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告诉你呢!”
明路接着说:“如果那个负责乡村办事处的燕卫博真的说过那样的话,那很有可能特里克斯已经将恢复机制延伸到了乡村。这样一来在乡村开展研究就会比城市方便不少了!”
恢复之前必有破坏,凌然忽然觉得有点不对:“等下,那是不是...村子也会受到攻击?我还有家人在那里!我得赶紧先把他们接到长尔来。恐怕要拜托二位帮我找个住处安顿家人!”
“啊住处肯定是有的,马上可以安排。不过有一点请不要误会,”罗靖摆手道:“我们只是想在你们村子部署一下防御系统,并不是要主动发起攻击,对防御系统的攻击测试早就已经完成了。”
虽然有明珠的防御系统和特里克斯的恢复机制,但是凌然还是不放心,到底劝说家人旬月即搬到了长尔来。除此之外,听说可能遭到攻击,村子里也有不少跟过来的闲杂人,于是乡村一下子变得有点冷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