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人有些仍不知情况的面面相觑,不知此时是何状况。阿壮正在此时将温尧平安从树上带了下来。
温尧艰难活动了下酸痛的身子,看了一眼在一旁坐着的轻霜,想起昨日的事情,心下疑惑,奈何眼下却不是时机开口。
“看着情形,在场的还有不少人不知道?”林郅冷笑,“老二,你来给大家仔细说说这事儿吧。”
林郅是个猎人,常年风餐露宿的,脸上横肉遍布,此刻皮肉不笑的样子看着甚是唬人。
“有什么好说的,我看这些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林二怒道,“姓杜的,我们杜家不知怎的招惹了你们,后辈竟惨遭毒打,我侄女浅碧,弹琴的一双巧手,竟被断了经脉。我儿子林彪,平时谁也不冒犯,谁想他竟被人打的下不了床!我们数月在外,这一回来就听妻儿哭诉,心里实在是窝不下火,
“我倒不知,我杜家是哪里得罪了杜药师?要遭此大难,你收留的这女子又是从哪里来的妖物,竟能下此毒手!初来紫霄山未行礼制,如此放肆出手伤人,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取了咱们的性命!你今日若不说清楚,不仅是让我杜家蒙羞,亦是让整个紫霄山的人惶恐!”
众人闻言一阵唏嘘,轻霜旁边原本站着的人,也退了三四步。
“紫霄山早早就立过规矩,外来人不详,若未行礼制而越矩,驱逐殆尽。”林郅阴冷地说道。
“她莫不是西边的妖物,偷偷潜进紫霄山……”
“那可真得好好审判她,保不齐下次挨打的就是我们……”
……
“住口!”
温尧紧盯着林家一行人,平日里温柔洒脱的神色一扫而空,从眼底浮上一抹敌意。轻霜的确是外来人,紫霄山对外来人向来异常警惕,杜叔原是想等她伤好了再带去行礼制,但眼下已经众怒难犯,
“林叔,人是我打……”
“几位大叔,你们方才所说二人确是为我所伤,直接找我便可。”只听那边的黑衣女子开口打断了他。
温尧一愣,猛然回头看向她。
“说什么呢!”杜叔登时急了。
林家人也是一愣,没想到她竟会承认。林老二横着脸道:“就你一人打的?你住在杜荆家中,难道与他二人没有关联?”
“医者仁心,在下受杜老先生诊治,老先生待病人如亲人一般,只是住在家中疗伤,并无其他交往。不知这样有何不妥。”轻霜淡淡说道。
“杜药师,”林郅出口追问,“你倒是说说,你是在哪里发现了这个妖女,还有,既然发现外来人,避而不报!藏于家中,就算是以诊治为名,名不正言不顺,你又将大家的安危置于何处!”
众人小声交头接耳议论着,目光都探究性地直指杜叔。
杜叔冷着脸,“林郅,你到底想如何?”
林郅脸上浮出笑容,“我的要求也不难,我那女儿,手筋都惨遭扭断,以后还怎么嫁人,温尧,必须得对她负责,至于这个嚣张的外来人,拉去沉塘便好,也算是为我紫霄山清楚妖物。”
“你休想!——”温尧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出口骂他,又被轻霜出口打断。
“这位大哥,兴许你不知道吧。我并不是什么外来人,多年前我便随着先师来到此处,奈何先师早逝,我又道法未成,无奈之下,才隐匿于玉竹山山穴深处闭关修炼十数年,不想前些日子功力反噬受了重伤,遭采药的温公子发现,被他救助回家。”
林二不屑地看着她,“一面之词,谁知道这是不是你的谎言。”
众人觉得林二说得有理,不约而同看向这位姑娘。
只听她掷地有声地开口道:“玉竹山共有六千三百六十七棵竹,一千五百八十一颗小笋,药田三十六处,奇珍异草八十九种,山顶四季如春,唯有山阴不同,冬日积雪称冰,春至不化,谷雨一至,悉数化水,彼时山阴傲岭有瀑布倾泻,灌溉数亩良田,水量大小决定紫霄山一年的收成,只可惜玉竹山虽是宝地,但山阴寒气逼人,山阳山石峭立,不宜久住,我说得可对啊?”
众人听她轻描淡写的一番话,着实心头一惊。的确无一错处,若不是久居之人,断然不会这般清楚。莫非这丫头真是玉竹山的小道姑?紫霄山当年流亡而来的人多,难免会遗漏些许武力高强的闭关高人,没想到还修习道法,不免有些将信将疑。
“谁知是不是温尧告诉你的?”林郅沉着脸问道。
“我在玉竹山居住数年,对这座山的了解比诸位更清楚,倘若不信,此时可派人去山南,在夏日时瀑布倾泻而下的山崖,从小河岸边上攀着山石一路向上,在靠近山崖顶端的位置,能看隐约到有两处洞穴,第一洞穴中有青翠山石,第二洞穴有些许山兽毛发,劝你们快去快回,否则等那猛兽回来,大约只能沦为盘中餐。”
“那我去看看。”温尧自告奋勇,心底想道,这丫头真是信口胡诌,玉竹山瀑布下还有洞穴?我这采药的都没曾注意到过,绿石山兽,自己去没准能帮她兜着点。
却被林郅制止:“谁知你是不是向着它说胡话?要去也是我家的去看。”
林郅说完随手叫了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又特意叫林二一同去。
“那也不能全是你们的人,在场诸位乡亲们,也该一同去看着”温尧看着始终沉着脸的林郅说道。
“好,俺去看一看。”看戏的刘大哥拍拍胸脯。
“那我也去。”阿壮对着温尧使了个眼色,说道。
“俺们也去瞧一瞧。”又有几个年轻人跃跃欲试。
一炷香的时间后,那一行人回来,走在最前面的刘大哥手上拿着几颗漂亮的绿翡翠,几撮山兽毛。乐呵呵地道:“当真是真的!“
众人又惊又喜,温尧眼神示意了下阿壮,见阿壮眨眨眼,又竖起了大拇指,温尧更是张大了嘴,是一脸惊愕,这丫头是神算子??
看着林二几人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林郅是铁青了脸。厉声问道: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小儿与侄女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出手伤人。”
“此事纯属意外。”只听那女子无奈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日我病稍好些,随温公子去小山采药,哪晓得突然冲出一个女子,一上来就抱着温公子不撒手,说什么姜婉儿不是东西,又说她自己非温公子不嫁。”
“休得胡言!”林郅听话至此再也绷不住了。
“哎哎哎,林先生别冲动,待她说完。”一旁看戏的一众人见状忙打断他。温尧从她说第一句话开始就吃了一大惊,杜叔亦是越听越神色疑惑。只听她又道:
“当时我正不知该怎么办,这紧接着又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个男子,道是温公子若不娶了他妹妹他就要杀了他,温公子宁死不屈,谁想那帮人上来就对着温公子一顿毒打,再怎么说温公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上去给了他们一顿教训,谁想那姑娘还是扭着公子不放,我一使力,不想竟伤了她,等她被人带走了,后来……杜叔他们就来了。”
温尧听她说完几乎膛目咂舌,这女人……到底是哪家茶馆说书的?眼看着众人恍然的样子,温尧直感叹这女人简直胡说八道得像模像样。
杜叔忙顺了她的话:“没错!我跟老李他们去的时候我徒儿就被打得半死不活了!”
“一派胡言!浅碧绝不会做出如此之事!”那林家老大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就是!浅碧说了,是你故意找茬林彪,浅碧相劝,你竟断了她经脉!”林二附和道。
“两位莫要激动,我何时断了那姑娘经脉?”轻霜微微疑惑,“我记得可清楚呢,只是轻微脱臼罢了,如何会断了经脉?请问是哪位先生诊治的?”
“是药馆的白郎中。”
“好啊,现在就去查药铺开药的凭据,看看白郎中给贵千金开过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