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音一落,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若不是你们人界同室操戈、伤亡惨重,怎会让海界遭遇那样的危机!”始影指着诸怀斥责道,接着转过身来,面对观审席上的一众财阀贵胄,“还有你们,若不是你们一个个只想谋利,丝毫不顾全大局,小小的一个经济波动怎会演变到大寂灭的程度!”
“两百年过去了,你还是放不下老会长的死吗?”大法官在台上低沉地说。
始影一改平时的大方得体,一副癫狂姿态:“尤其是沙棠胜遇那厮,因为哥哥流放了他的爱女,他便公报私仇!明明只是个无实权的吉祥物,竟四处宣扬说是哥哥的不作为才导致了大寂灭,哥哥性情刚烈,不容半分污蔑,只得以死自证清白!”
诸怀神色凝重,问道:“两百年来,你有那么多机会,为何偏偏选在这时候动手?”
“呵,”始影在烛光中笑得凄美,“死,太便宜他了。就算他的死偿了哥哥的命,而我这两百年来的痛苦由谁来偿!”
“所以你便找好时机栽赃给冉遗,让父皇的女儿也不得安宁。”倏和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长叹一声,“澹台始影,你这是何苦!”
“哈哈哈,为了复仇我已隐忍了两百年,我委身于达奚琯朗,就是想借他之手,搞垮整个海界!可惜有你这么个奸佞小人为了争权夺位,从中作梗,害我一直未能如愿!”始影指着倏和劈头盖脸地叫骂道。
沙华被这种场景惊愕住,暗叹:“真的是疯了...”
始影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面对众位法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神坚毅地说:“此事乃我澹台始影的私仇,澹台旁系各族未有一人参与,而今败露,此身要杀要剐随便,还望不要株连澹台一族!”
场内嘈杂不堪,法官拿着戒尺猛敲了两下桌子,清咳两声后宣布道:“罪犯澹台始影已经招供,押送水牢,择日再审,沙棠冉遗,暂时释放,毁坏宫殿与杀害侍卫的账,以后再算,休庭!”
看沙华一脸震惊,诸怀在一旁悄悄解释道:“在海界,穷人的命不算命,是商品,杀了之后,赔就好了。”
“这海界还真是...”
“话说,”诸怀突然凑到沙华耳边,“你打算什么时候解了达奚琯朗的定身咒?”
“你怎么知道?”
诸怀使了个眼神,用暗语说道:“就他那沉不住气的性格,会一直在观审席忍到现在?还有,不只定身咒,他脖颈上的一圈暗红色的火线,也是你搞的鬼吧!”
“哎呀,怪那澹台始影太谨慎,怕是在我们去之前就把凶器处理掉了,在澹台家什么都没找着,为了逼供,只能出此下策了。”沙华的暗语声在僻静中显得极为无辜,“如果她敢不招,我手指轻轻一摇,她的夫君就会在她摇头的瞬间,身首异处。”
“那个证物冰刃是?”
“我让延维做的啊!唉,只是个幌子罢了,为的是抛砖引玉,让她不打自招!”
诸怀看着沙华得意的笑容,不禁一阵胆寒,没想到一个刚刚及笄的少女竟狠毒至此!
水牢
一道金光闪过,瞬间刺伤了所有守卫的双眼,火辣辣的灼烧感让他们接二连三地疼晕过去。
始影察觉到了异样,缓缓起身,艰难地爬到了牢门前,只见已白衣女子立于门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大司马...我失败了...”冉遗吞吞吐吐地说道。
瞿如和鸾面无表情,呵斥道:“愚蠢!为何行凶之后不立刻销毁罪证!”
“我销毁了,那个冰刃是他们自己伪造的!还有,那日,我赶到滂沱殿之时,海皇,早就已经薨了!”
“那你为何要认罪!”闻此,和鸾更加怒不可遏。
“因为,因为,”两行清泪从始影脸上划过,“那个钟离甘华以我夫君的性命为质,逼我认罪!”
想不到仅数十年不见,这个表妹的心机竟到如此地步,和鸾震惊得长吁短叹。
“但是我真的照你所说的做了,最后败露也是非我所料,求你放过澹台家,解了他们的天咒吧!”
和鸾看着这个在泥沼里虚弱不堪却还在维护家人的陵鱼贵女,内心无限悲悯,说道:“放心,来之前我就已经解了。”
闻此,始影的愁眉终于舒展开,释然一笑,说道:“那我便无憾了。大司马,你此番的目的我已知晓,可以动手了!”
“你早就料到了吗?”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无论事成与否,大皇子他,必不留我,我所做的,只为保全澹台一族还有....”
“数斯扶桑。你现在可以喊他真正的名字了。”看着始影淡然的表情,和鸾继续道,“看来你早知他的真正身份是先代人君数斯陆吾之子,那你竟还敢窝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