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难来到前方,目光扫视周围,他大概估摸了一下,这些人里面,其中有四人年纪与自己差不多大,另外三人看上去要小一些,而他们身边的长者,无非就是亲人家奴之类的。
这些人也都察觉到了苏难,只不过当他们看到苏难凌乱的仪容,以及那身破烂的衣袍,一个个露出了鄙弃的目光,根本不愿意搭理他。
苏难自然看出了这些人的心思,也没有自讨没趣,其实,他腰间的包裹里还有一些干净的衣物,是他上山前置办的。
可由于路途太过疲劳,苏难原本打算先找个有水的地方,将身上的污渍清洗一下,再换上衣袍也不迟,只是奈何这一路并没有碰到合适的机会。
就在苏难无奈转身,准备离开这里时,无意中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消瘦少年,独自坐在一旁的大岩石上,也不理会周围的人,就这么一直低着头。
苏难思忖过后,觉得或许能从此人口中得知一些,有关他想要知道的事,于是走了过去,尝试与此人搭话。
“阁下,为何不与同伴在一起?”苏难笑着,指向身后那些人。
听到他的话,箫飞羽抬头看了他一眼,先是稍微楞了一下,觉得他有些落魄,之后便恢复了原本冷漠的表情,不掺杂丝毫情绪。
箫飞羽冷声说道:“他们跟我没关系,也不可能是同伴。”
“听此人的语气,这些人来这之前,八成都不认识彼此,此刻却聚在了这里.....这要说没事,哥是不会相信的。”苏难暗忖。
“那阁下来此有何目的?可否详细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到你也说不定。”苏难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
“道宗。”箫飞羽平淡开口。
“难道这里是道宗?”苏难疑惑道。
“是也不是。”箫飞羽这样说道。
“嗯?”苏难被他绕的有些蒙!
“准确来说,我们眼下所处的环境不是真实的,而是在一座阵法里,这周围的一切也都是幻象而已。”箫飞羽解释道。
听箫飞羽这么一说,苏难顿时醒悟过来,之前,丛林周围那些野兽总躲在暗处,从不攻击他,他就怀疑此地存在蹊跷,只是也没有多想,依然漫无目的的走着,可之后一路走来,苏难在此地林间也没有发现有水的地方,这便更让他觉得此地存在可疑之处,毕竟有山就有水,这是常理,只不过,仅凭他那点阅历,断然也很难看清此地的门道,可如果这里一切都用幻象解释的话,那就可以说通了。
“还不知阁下的名讳?”苏难询问,箫飞羽能够一语道破这里的玄机,苏难猜测,他的身份绝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而此时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人,也定然身怀入纳令,但箫飞羽能够毫无避讳的说出来,那无疑证明了箫飞羽的手段。
“箫飞羽,你呢?”
“苏难。”
“飞羽兄可知什么时候才能进入道宗?”苏难询问。
“难道你也有令牌?”箫飞羽说道。
“嗯......”苏难没有隐瞒。
箫飞羽讶然,之前他还以为苏难是来打他主意的,才过来跟他套近乎,于是他才将计就计,如实相告,只要苏难先出手,他必将苏难挫骨扬灰,可没想到的是苏难手里竟然也有一块入纳令。
“午时吧,现在已经到了。”
箫飞羽话刚说完,前方的空间顿时扭曲,荡起了阵阵涟漪,咔嚓一声巨响过后,那里就被撕裂开一道口子,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位穿着绿色花纹衣袍的老者,此人是道宗的执事杨帆。
杨帆扫了众人一眼,大袖一挥,说道:“闲杂人等,可以离去了,持有资格令牌的人跟我进来。”
听到杨帆的话,那几人纷纷和身边长者道别,随后众人就紧随着杨帆,走进了那道撕裂的口子里。
苏难自然也在其中,当他穿过口子时,脑海顿时一阵眩晕,眼前所处的环境已然大变了样,而他身后被撕开的口子,也骤然消失。
苏难下意识揉了揉脑袋,然后目光向周围扫视一圈,只是这一扫视,他就被眼前的画面震惊住了,那其余几人也纷纷如他一般,因为此刻他们就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里完全是一个独立空间,放眼望去,四周极为辽阔,在他前方千丈多远的距离,那座山峰好似一根柱子般,带有惊天之势,直通云霄,将天地间连在了一起,除了此峰以外,旁边那七座山峰,虽然没有此峰高耸,但四周有云雾缭绕,极为浓郁,为其增添了些许神秘之感。
而那些山峰下方,是一片望不尽的阁楼区域,这些阁楼高低起伏,形状不一,周围仙禽飞舞,弥漫着一股岁月的气息,仿佛自古以来,这些阁楼就屹立在那,无人可以撼动。
直至过了几息,几人才纷纷从震惊中醒过神来,并收回了目光,随在杨帆身后,向阁楼区域走去,途中那些弟子个个笑脸盈盈的上前与杨帆套着近乎,似乎能跟杨帆攀上关系,对他们来说很了不起似的。
只不过,杨帆显然对这些向他套近乎的弟子已经麻木了,所以他总是挺着一张古板的面孔,也不一一应付,就这么默不作声的走着。
可就在这时,突兀间,苏难身旁那个外号瘦猴的少年,背地里朝苏难做了个鬼脸,然后跑到了杨帆的面前,指着苏难道:“前辈,你怎么能让这样的人混进来,你看他那副乞丐相,怎么可能有入纳令,不信你现在就搜他的身。”
见瘦猴这么一说,之前在林中与瘦猴谈得来的几人,立马也上前纷纷附和瘦猴的话。
由于,此刻这些人的奚落之言,是针对他的,苏难本想出手教训他们一番,可又想到这里是道宗,所以苏难就先隐忍了下来,没有吭声,而是扫了瘦猴以及这些人一眼,瞬间将他们模样记牢,打算找机会,以后再向他们发难。
“本执事做什么还用你们教?再吵就先将你们几个赶出这里。”
杨帆才不关心这些,他平时嫉恶如仇,此刻双目圆睁,吓得瘦猴几人躲到了后方,顿时老实了许多。
不大一会儿,在杨帆的带领下,几人穿过了一片广场区域,来到一座四层阁楼前。
“这里便是执事堂,你们在这里先等着,随后我会安排弟子,带你们去登记身份。”
说完,杨帆事先走进阁楼大堂里,然后没过一会儿,那门前就走出一个面色凶恶的青年,此人是执事堂的弟子王腾,此刻他目光含有冷冽,扫视几人一眼。
“拿好你们的入纳令,如果你们当中有人敢耍小聪明,对我们执事堂存心有所欺瞒,那后果你们自己掂量着,跟我来吧。”
随后,王腾带着几人穿过了一楼大堂,向中间那条走廊走了过去,最后在左手边第五间房门前停了下来,只见那红色的木门上,挂着一块刻有“登记处”三字的小木牌。
看到小木牌上刻有的三字,几人瞬间明白,这里便是所谓的身份登记处。
“都随我进来。”王腾瞥了一眼几人,便抬起右手,将红色木门推开,走了进去,几人紧随其后,霎时间,屋内的一切,也映入了几人眼帘。
屋内空间不大,布置的也不繁琐,只见几人正眼方位,摆放着三张木桌,并排陈列,直接将屋内的空间一分为二,而木桌后方一丈处,那墙壁前陈列着三个古朴的书架,除此之外,也就是一些灯盏之类的。
“这位是方虹理事,随后她说怎么做,你们照着做就是,要学乖一点,知道吗?”王腾带有威胁的语气,说完,便转身向门外走去,消失在几人的眼前。
苏难平淡的看了眼,那消失的背影,并没有在意,而后他收回了目光,将之投向王腾口中的方虹。
眼下,由于这里除了一个红衣女子以外,并无他人,所以也根本用不着辨认,目光直接锁定了此女。
此女,十八九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火红色的衣裙,一头瀑布般的发丝散披起来,她的年龄看起来尽管不大,可模样却娇柔可人,是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此刻她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看向几人。
“将你们的入纳令交给我吧,然后我会给你们新的身份令牌,你们便可以去杂役处报道了。”方虹冷声说道。
“杂役处,怎么听着......像是做苦工的!”苏难暗忖。
苏难目光怔怔的看向此女,其实他很想上前去问个明白,可又怕万一惹得对方不快,到时,说不定连杂役处都去不了了,就这样,想着想着,苏难就愣神了。
“喂,就剩你了,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把你的入纳令交上来。”
过了一会,其他人的入纳令都交上去以后,方虹这才察觉到,苏难那双迷离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顿时就会错了意,恼怒地拍了拍桌子。
而旁侧的瘦猴几人,私下里交头接耳,原本就等着看苏难的笑话,眼前的这一幕,也正合他们的意,因为他们并不认为,苏难能拿得出入纳令。
听到耳边的催促之音,苏难这才回过了神,蓦然发现,其他人的入纳令已经交了上去,于是他从腰间的包裹里,将自己那块入纳令取了出来,交到了方虹手中。
“弃字令?”
方虹将那块略微泛黄的入纳令,拿在手里仔细打量起来,可当他看清那个弃字时,她的双手便不由的颤抖。
关于“弃”字令,她也仅是曾经在一卷“道宗杂论”上面看到过关于片面的记载。
据她所知,弃字辈是道宗三代老祖的辈份。
即便如今道宗里辈份最高的第七代,“如”字辈,也跟“弃”字辈相差了四代。
而她这个外门弟子的辈分,更是小得可怜,都排到第九代尹字辈了,如果这块弃字令是真的,那眼前的少年,就是宗门里活着的三代弟子了。
“对不起,你的身份,我没法登记,得往上通报。”方虹咬着红嘴唇说道,随后便让苏难他们先留在这里,她则是要将此事通报给执事堂堂主。
楼炎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