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的车久久未到,正梅正感奇怪时,敏锐的触觉与感知一瞬间教她寒毛耸然,目光如炬地望向对面高楼,当瞧见那一闪而逝的莹白光芒时,骇然大惊,直觉回首,猛地扑向身畔的人儿,却只能看到她唇角噙着桃花菲雨一般明丽的笑靥,和慢慢后倒的身体。
消音的枪,子弹直接射进胸口,泊泊流出晕染成一片的液体,不时已将桃红色的衣裳浸透。
“小姐——”正梅抱住她软倒的身体,不敢置信地瞪着她胸口泊泊涌出的鲜血。
“正梅……我可能要睡一段时间了……接下来麻烦你了……有些累呢,我想……”
气若游丝的声音让正梅听得不甚分明,见她面色苍白如纸,仍是含笑闭上眼,连痛苦的呻吟也吐不出,心中大恸,抱起她当机立断往身后的大楼奔去,喘着粗气大叫,“来人啊,快,叫麦克?佛罗明斯联络塞纳先生来,快!”
原以为,有她在身旁护佑,小姐一定能平安渡过三年考验期,却不料……正梅牙龈紧咬,口中尝到了铁锈血腥的味道,悔恨不已。
周围的行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皆慒懂地看着神色张皇失措的女子抱着那个突然软倒的美丽少女离去,红色的鲜血怵目惊心地洒落一地,留给众人无限想像与惊骇耸然空间。
辉煌的大楼里因去而复返的人乱成一片,正梅愤怒焦急的怒吼、麦克?佛罗明斯冷静的安排声及救护人员各种忙碌的杂音交织成一片,吵得她好痛好痛,不只头痛,胸口更痛。
身体的疼痛刺激着脑神经,模模糊糊间竟听到那些人说若再不取出肺部的子弹,她会因肺部大出血及缺氧而导致死亡……
死亡是什么呢?是不是死了精神就不再,她就再也不能回到那栋美丽的房子,再也见不到鸿宣哥、夏岚姐姐、小若若若若若君和小若云了?也……见不到小若南了?
胸口那么痛,痛到她竟然想哭了呢。她不知道什么是哭泣,只是心里隐隐有些奇怪的感觉,明明受伤的是肺部,可是一想到再也见不到那些人还有那个有些骄傲、有些寂寞、也有些倔强的少年,心脏也像被剜了一刀一样痛呢。
小若南那么保护她,一直不允许她受伤,如果这次回去,他知道她流了那么多血,还快要死掉,一定会摆脸色给她看,会骂她笨蛋吧?可是他明明是用很不耐烦的语气教训她,结果却总是比任何人要死心眼地不允许她远离受伤哩。
呵呵,小若南总是个口不对心的孩子呢!
伴着难以忍受的疼痛陷入黑暗前,她想起了那晚离去前,那个少年的坚定的誓言。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留在这个世界,留在我身边!”
有人说,医院是个生与死交递最频繁的地方。
也有人说,医院是个救死扶伤、最神圣血腥的地方。
更有人说,医院是世界上最纯洁、也是世界上最肮脏的地方。
但慕染看来,退去那层救死扶伤的外衣后,医院其实是个很好玩、很爱八卦的地方。
“哎,别推呀!她就快要过来了!”年轻的小护士好小声地抗议着,贴在转角处的墙根四处张望。
“今天好像有些迟呢!怎么还不来?”心急的催促声,另一个貌美的小护士睁大美眸偷窥着某一间病房的方向。
“Alei,每天都来这么一回,真是养眼啊!”
“我猜,他们一定是对小情侣,多相配啊!百合花儿样的纯美少年和桃花一样的温婉少女,只远远看着都让人觉得舒服。”晕陶陶的声音充满了幻想。
“错了,才不是哩!那么高贵美丽的幸村若若若若君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嘛?他们只是朋友啦!”
“就是、就是!”
“哎呀,可是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很好看哩!不成一对似乎有些暴殄天物的说~”
“不会呀,我觉得另一个叫小若南的男孩与她更相配、举止亲呢得很自然呢!”
“哦,那个叫小若南的少年啊~呃,实在是……太漂亮了,是女生的吧?”
“不可能!明明是个标准的美少年,水晶一样剔透的人儿哦!”
“啊——来了、来了,大家快噤声!”
随着紧张兮兮的轻呼,原本还互相争执不妥协的年轻护士们马上闭上嘴巴,双眼灿灿亮地望过去。
安静的廊道另一头,一道纤细典雅的身影施施然行来,面容典雅细致,唇角微翘,未笑已显三分笑意,气华温婉灵动、舒雅大方,宛若古老的国度中的王公贵族之家育养而成的闺阁小姐,不以相貌为意,而在于那份无法描摹比拟的气息夺人眼球。
桃花样的少女显然已注意到聚在角落中的人,习惯性地微微偏首,朝她们露出一抹亲切桃夭的笑靥,再次将一干喜爱美丽事物的年轻女性震得晕陶陶。须臾,少女站定在紧闭的门外,曲指轻轻叩了几下门扉,片刻后,房门缓缓开启,光线明晃晃的白日中,绝美的少年噙着柔和温存的笑容迎接来人。
“嗨,我来串门了!”少女露出愉悦的微笑。
“欢迎,请进来吧!”少年眯着眼微笑。
一瞬间,原本一向单调苍白的空间色调突然变得五彩缤纷,恍如春回大地、春暖花开般,空气中处处是温馨暖煦的色彩,桃花纷飞、百合尽情绽开如锦,相视而笑的少年少女,如玉的面容极浅极淡,刹那间仿佛超脱了尘俗般透亮清澈,教人无法移开眼。
直到少女坦然走入室内,淡灰色的门轻轻掩上,许久,屏息已久的众人终于轻轻地吁了口气,慨然叹息。
“啊,真是太神奇了,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好的人儿,只要有他们在,处处是春回大地、春暖花开一样呢!不枉我们每天不辞辛苦来此蹲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