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相思坐在屏风边结络子,指尖翻飞红色的丝线留下一道道浅红色的影子,明玄离斜倚着软塌在看她。
“结了送给本王可好?”
“这个不行,我答应了灵素他们,王爷如果想要回头我再做就是。”她没有抬头,轻笑了一下说道。
“你记着还欠本王一个络子就好。”他收回目光抬手看了看掌心,掌心的纹路上多了一层浅浅的灰色。
“我会记着的。”霍相思注意到他在看自己的掌心,适才进会客室的时候,她在屋子的熏香里边放了一些迷香,为的就是证实自己的猜想。
她自问不是一个情感浓烈的人,所以尽管知道他为了她可能连命都不要,她还是没办法做出多么外放的变现。
她喜欢他,而且往后余生也只可能喜欢他一个人,可是让她说出山盟海誓非他不嫁的话又着实有点为难。
她希望自己可以解决那些仇恨恩怨,也期待着能成长到与他并肩面对所有困难。比起做一株只能依附于他的菟丝花,她希望自己也是一株参天大树。
“王爷,您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吗?”
明玄离抬眼看看她,“玉览从无间湖里拖上来的那截木头你可还记得?”
“嗯,玉览说那是他们鲛人一族的神木,不过他后来没提我就没问过。”如果玉览是跟他们一起被丞相府的人救起来的话,那东西很有可能就在丞相府。
“明渊不知从何处得到了那块木头,命人雕成寿星翁今日送到了冬节宴会的大殿上,雕像里头做了手脚,害死了一名内侍,皇帝也昏迷不醒。”明玄离隐去了太后找他谈话的过程。
霍相思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明玄离,“明渊应该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玉览跟我都是被相府所救,当时他的身边就放着那根木头。”
“明眼人都知道这事儿不是明渊动的手脚,只是事情既然发生了就得有人出来承担责任。”
“谁能从中得到最大利益?”霍相思放下手里的络子起身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
“目前尚未得知,不过事情恐怕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复杂。”太后之前就坚决反对立太子,如今皇帝昏迷,她会如何做?
还有底下的一帮皇子们,他们未必不知道明渊是被人陷害的,可是这种结果却是他们喜闻乐见的。
呼声最高的明渊下来了,底下的人机会可就来了。
霍相思点点头正要说话,院子里有人脚步匆匆地跑过来,“王爷。”
是月朝的声音。
“进来。”明玄离说着从软榻上坐起来,月朝进门犹豫一下看了看明玄离的表情,知道自己小心过头了,便不再小心翼翼,“王爷,宫里传来消息,说先帝爷时的奕王回来了。”
“谁?”明玄离罕见地惊讶着反问道。
“奕王殿下,坊间传闻已经死了二十年的奕王半个时辰前带着先帝的遗物进了宫门。声称自己之前一直流落民间忘却了前尘往事,如今好不容易想起来就决定进宫认亲。”
月朝说这也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一个已经死了将近二十年的人突然有一天出现在大家面前,任谁都有点接受不了。
明玄离迅速稳定住心神问道:“与他同行的还有什么人?”
“无人同行,属下也是刚得到消息,就匆匆赶来通知王爷。”月朝说完迟疑一下,“王爷您看这事儿?”
“进宫!”明玄离摆手示意月朝先走,随后转身看着霍相思说到:“之前畏罪自杀的太妃就是奕王的亲生母亲。”
此时的养心殿内气氛如同凝固了一般,每个人脸上都是冷冰冰的神情。
太后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那个自称奕王的人,记忆中那个也曾意气风发的少年,无论如何与眼前这位对不上号。
更别说他还带着先帝的遗物。
“你说你是奕王,谁能证明?”
明玄奕恭敬地站在一旁说道:“回太后,无人!”
太后瞧着他的态度脸皮抽动着,“来人,把这个假冒奕王殿下身份的人带下去乱棍打死!”
“太后,你想杀了儿臣又何必急于一时?你难道不想看看儿臣手里拿着遗物到底是什么吗?”明玄奕说话的时候带着点有恃无恐的自傲。
赵太后被背他这态度给激得更加愤怒,“你最好能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否则哀家一定要了你的命!”
明玄奕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盒子,旁边伺候的小太监拱手将盒子打开呈给太后。赵太后只看一眼便神色大变。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启禀太后,儿臣说了这个东西是先帝留给我们母子的。”明玄奕看着赵太后始终保持着毕恭毕敬的态度,但是那一双眼睛在无人瞧见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丝冷冰冰的凌厉。
他恨眼前这个女人甚至恨这座皇宫里的每一个人。
“你说你是奕王,那这20多年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呢?”旁边站着的人,带着一种忠心护主的态度跳出来说话。
明玄奕也没看他,“太后,儿臣的这个东西是不是能证明身份?”
他弓着身子,说话的语气轻柔但是找太后就是从里边看到了一丝怨恨。
“来人,带奕王殿下下去休息。”赵太后说完反手把袖子合起来,随后抬手冲着门口的人说道。
明玄奕没动,“太后,儿臣听说陛下身体有恙,儿臣这些年游历江湖结识了不少医术高明的江湖朋友,太后若是不嫌弃,可以让儿臣的朋友来给陛下诊脉。”
“不必了,奕王殿下初来乍到有诸多不便,还是先下去休息?”明玄奕说完赵太后盯着他的眼睛,一种明里暗里的较量就此拉开帷幕。
“太后,您难道不想陛下早日醒来吗?”
“休要胡说八道,还不退下!”赵太后有些恼羞成怒看着明玄奕的眼神变得有些凶狠起来。
明玄奕垂手笑了笑,“是儿臣逾矩了。”说罢转身离开了养心殿。
他站在养心殿外高高的台阶上举目望去,红墙黄瓦银装素裹,他瞧着眼前有些些熟悉的景色眯了眯眼睛。
躲躲藏藏了十几年,那种日子他早就过够了,无论成败与否,都是时候搏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