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黄瓦的皇宫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庄重肃穆,隐隐还带着点让人不可侵犯的高高在上。
明显离背着手站在宫墙一角的廊柱下,一袭鸦青色的斗篷显得格外惹人注目。
今天是冬节,明家子孙还有朝廷重臣都要进宫面圣。他来的早,先去与皇上说了一会儿话,本来就不是很好的心情,因为这番谈话变得更加沉重。
皇帝得身体比外界传闻的要糟糕许多,可他想做的事件件桩桩都没有完成,人生最大的憾事除了求之不得,还有时不我待。
他明白皇帝心里的痛楚,但却无可奈何。生在帝王家就是人生最大的悲哀,亲人内斗前有古人后有来者。
他早些年比较幸运逃过了这一劫,可没想到命运还是在这个这个时候给他补了回来。
那些已经成年或者即将成年的子侄们开始对那个皇位蠢蠢欲动,明里暗里已经开始谋划自己的势力,眼看着皇帝对于政务改革的想法就要落空,难怪他会有一种迫切的感觉。
可明玄离心里还有一层担忧,太后压着迟迟不让另立太子,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宫门口遥遥地走来了四五个人,以明渊为首的皇子们带着对皇权的跃跃欲试朝着这座冰冷的宫殿走来。
“九皇叔,早。”明渊先一步走上台阶冲着明玄离拱手施礼,后头跟着的几个兄弟们也纷纷照做。
明玄离看了明渊一眼,面带笑意却比他的父皇要心思深沉多了,“都免礼,圣上正在里面等着你们。”
“那我们就先进去拜会父皇了。”几人说着起身往御书房方向走去,留在最后的三皇子明衍走到明玄离身边的时候,关切地问道:“听说九皇叔一直病着,眼下可曾好转了?”
“还好。”明玄离特地打量了明衍一眼,他扳倒礼部秦尚书的时候到时没见明衍有什么动作。要么就是无计可施要么就是秦尚书已经成为了一颗弃子。
“侄儿自从听说了之后就让人四处打听何处有名医,现在已经有了眉目,九皇叔且耐心等待。”明衍说着眼珠动了一下,这一动作让他的这点小心思显得不是那么的有诚意。
明玄离也没放在心上,冲他笑笑,“你有心了。”
众人走后,明玄离裹着斗篷去了冬节宴会即将开始的地方,他来的算早的了,竟然还是遇上了熟人。
“王爷早。”
“卫相早。”
两人互相见礼,端起了十二分的笑意。明玄离看了卫无极一眼,神色如常,就算府邸里传出了那样的传闻,他依然显出一种置身事外来。
“王爷这神色看着可不太好,是不是操劳过度了?”卫无极拢着双手走到明玄离身边低声说道。
“多谢卫相关心,本王就是一个闲散人,何来操劳过度一说?”明玄离说完,卫无极点头笑笑。
落在两人身后的卫菀之正与明姝说着话,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到明玄离身上,明姝自然看见了,抬胳膊碰了一下卫菀之。
“你若是真喜欢,大可以嫁过来,到时候我们也好做个伴儿。”
卫菀之被明姝给说中了心事,耳朵尖立刻红了起来,她微微垂眼小声说道:“公主又来取笑我。”
江芷听罢只觉得好笑,明明心里头喜欢的要死,还要为了面子嘴硬。可惜了,卫菀之是注定要伤心了。
“江芷,你今日也擦亮眼睛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青年才俊,回头成就一段美满的姻缘也是好的。”明姝打趣着说道,江芷摇摇头,“这些贵公子我无福消受。”
卫菀之扭头看了她一眼,“别跟我说你还惦记着方林玉。”
听见那三个字江芷的脸一下子难看起来,她抬眼看着卫菀之,“以后别跟我提他的名字,否则我跟你翻脸。”说完江芷也顾不得失礼了,快步走上台阶。
卫菀之仰头看着江芷落荒而逃一般的背影,挑了挑眉,“没看出来江芷还是个痴情之人?”
“她本来就生性敏感,你还这样揭她的伤疤,也难怪她会生气。”明姝不明白她能跟卫菀之和江芷玩到一起,而那两人之间却形同水火。
“我只是不喜欢她总是拉着脸的模样。”心里总像在盘算着什么事儿一样,让人不舒服。卫菀之还记得司天监刚更名为司命署时,父亲说的一句话:家养的雀鸟翅膀硬了。
很显然在父亲看来,江鹤望跟他们卫家已经心生嫌隙了,那她跟江芷自然更加处不到一起了。
“一人有一人的性格,她父亲现在圣宠正浓自然会心气高傲一些。”明姝随口说着,并不知道卫菀之心里在想什么。台阶刚上到一半,一阵琴声从大殿里传来。
居然就是昨日在时茗居听过的曲子,她皱了皱眉头,因为这曲子是霍相思谱写的,她莫名地就不喜欢。
其实昨日在马车上她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对霍相思有成见,想来想去她才发现是嫉妒。
因为她满心尊敬的大哥喜欢她,底下还有个不成器的侄子也对她有想法,更别说苏见月对她另眼相看了。
明姝知道这种想法要不得,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索性也不打算改了。
她被动接受的事情太多了,难得主动选择一种情绪,也没什么不好。
卫菀之只知道明姝很喜欢苏见月,听见这琴声便随口说道:“苏先生的琴声似乎多了几分江湖游侠的随意?”
明姝呵呵两声抬脚上了台阶,卫菀之微微垂眼心里开始思量这事儿。按着明姝往常的性格,听到苏见月肯定满心欢喜地跑进去了。
中间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大殿内的宴席即将开场,得了圣旨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前后挤挤挨挨着坐在一起,明玄离斜斜靠着软塌半眯着眼睛在听琴声,这曲子他听过。
明姝说昨天在时茗居碰见了霍相思跟明澈,没提苏见月听霍相思弹琴这回事,想来在明姝心里,任何靠近苏见月的人都有点居心不良。
他扭头看了一眼苏见月,他已经听闻风声苏见月得了太后的青眼,已经一步一步靠近大洲的政权中心了。
这么一个高深莫测的人,若是有心做些什么事,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