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不能欺骗您,因为我更加无法欺骗我自己,无法欺骗我爱着的那个他。倘若我能将他轻易的就遗忘,而坦然的接受您的宠爱,陛下,我也就不是楚朝颜,而是另外的女人,而是跟您后宫所有女人没有区别的女人了。”
皇帝或许不介意被欺骗一时,但是,他一定介意被一直欺骗下去,尤其是她不会忘却心中的元礼,皇帝有一天一定会无法忍受她的欺骗,她不能让那一天到来,因为她无法承受欺骗后的结果,她所在乎的人会成为皇帝发泄怒火的悲剧。
“你是在说朕是暴君,还是有意暗指朕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不能让你忘记那个人呢?”朝颜话里话外的意思皇帝当然听得懂,他是会感到生气。
但是,不是由于楚朝颜不肯忘记心中的那个男人,而是,楚朝颜竟然暗指他是暴君,或者他本身不足以令她移情别恋。他果然是太过纵容楚朝颜了,才会她这么放肆的对他明朝暗讽,一点也不顾忌他这个尊贵的男人。
“朕的容人之量,在你心里就那么的不堪吗?”虽然楚朝颜对他明朝暗讽,虽然楚朝颜在他的纵容下,这般的对他不敬,他却仍然想纵容她,本应该是问罪的话里却不见半分的震慑,唯有不为人所觉察的纵容。
“不,我从不这么想。”朝颜需要仰头,才能看到皇帝的双眼。面对着这双深邃到只印出她一人的龙目,她心中泛起来的涟漪,就算她不想承认,也在拨动着她的心弦。
像,太像了,皇帝,元礼,元礼,皇帝,他们两人竟然能有这么想象的一刻。想象到,她几乎以为站在眼前的是元礼,是那个对她温柔到无限包容的男人。
这分明不再是她的幻想,而就是活生生的从皇帝的身上看到了元礼,看到了她日思夜想,纵使强迫自己忘却,强迫自己藏在心底不敢去碰触,也还是不能忘却的元礼。
她爱着的,也爱着她的元礼……
悲伤的眼泪止不住的冲出了她清透到底的明眸,点点滴滴都是她的思念之情,每一滴泪珠都是一个名字,那就是——裴元礼。
即使在流着眼泪,朝颜被泪水冲洗后,越来越晶莹剔透的明眸,却一直没有闭上,反而一直睁着看着皇帝,看着这个让她应该去畏惧,却忽然感到几许亲近的男人。
“陛下,所看中的我就是跟后宫女人们不一样的我,倘若我改变了,跟她们又有什么区别?”朝颜轻轻的眨了眨明眸,让自己能更加清楚的看着皇帝,却也愈发的悲伤,她的眼泪就没有止住过,一直在不停的淌着,淌着。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想激怒皇帝,想让皇帝一怒之下将她远远的发配出去。因为她能肯定了,皇帝对她的纵容是独一无二的,不会再在其他任何一个女人身上出现。就是因为这份纵容,她也不会再担忧自己所在乎的人。
皇帝不会迁怒于她们,因为他是皇帝,他是最尊贵的,最骄傲的男人!这个男人高高在上,主宰着所有人的生死,但是,他又是那么的骄傲,不屑于用迁怒他人来发泄心头的怒火。
就算是现在,她都是故意的,但是,她还是低估了皇帝对她的纵容,心头涌起淡淡的酸涩,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她的眼泪流淌的更凶。
她想大声的喊,她想正大光明的喊出来,元礼,元礼,元礼……!!!
我在呼唤你,你可曾听到了吗?
虽然明知不该在皇帝面前这般的失态,但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她没有用眼泪哀求的意思,她就是想流眼泪。
究竟是为什么?朝颜也在疑惑,为什么她会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幻觉,也一次又一次的在皇帝的身上看到元礼的影子?
这是由于皇帝的纵容才让她产生了幻觉吗?但是,世上怎么会有这般想象的两个人,明明是不同的两个男人。
一个是君临天下,坐拥无数美人的男人,一个是出身世家,却洁身自好的男人;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男人,却偏偏屡屡触动她的心扉,让她想起过去的属于莫红泪的日子,那些充满了甜蜜的日子。
“你说呢?”皇帝抬手,他修长如玉的手指落在朝颜的脸颊上,轻轻的为她擦拭去脸上流个不停的眼泪:“你变成那些人也罢,还是楚朝颜也罢,你说,朕会因此而厌恶你吗?会因此而将你远远的发配吗?”
说不清心中的感受,好像有点酸涩,有点疼痛,皇帝不想厘清这是为什么,他只要知道他要这个美丽通透的小女人,他只想纵容这个哭起来,也不梨花带雨的小女人,这就足够了。
不需要去问为什么?只要想,就去做,便是皇帝心中所奉行的准则,而他也这么做了。
朝颜没有动,皇帝是手指有点凉,但是,她却在贪图这点温凉,这是久违了的温凉,她锁在记忆深处的温凉触感,真实到让她怎么也流不尽心中的眼泪。
她以为她已经获得了新生,她以为她已经不再幻想能回去,她也的确在努力的生活,努力的让自己适应这个时空,不再去想那个只要一想起来就痛得无法呼吸的温柔男人。
但是,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忍耐,却在这个最不应该的男人面前破功了。她知道自己放肆了,不应当肆无忌惮的在皇帝面前流眼泪,去想着念着元礼。
她就是忍不住了啊,忍不住流下眼泪,思念的令她几乎发狂的眼泪,只为了一个男人而流。
假若她就是这个时空里的楚朝颜,她就会为了皇帝无限的纵容而心动吧,而她也会蜕变,在后宫里生活中蜕变到自己也不认识的地步。
因为一旦爱上了,便会想着独占吧,无论是在后宅的女人,还是在后宫的女人们,一旦爱上了,不管表面上是怎样的贤惠、大度,也还是想独占这个男人。
爱本就是霸道的,排他的,不容许其他人分享的。别看后宫里的妃嫔姐姐妹妹叫的欢实,但是,那都是嘴上的表面的功夫。每一个在后宫里的女人都带着一张假面,一边笑着叫姐姐妹妹,一边暗地里捅刀子,说是铁石心肠也不为过。
朝颜相信,虽然她们想要的是身份和地位,但是,其中也有皇帝这个人吧,荣华富贵要,这个后宫唯一的男人也要。
她都能想象得到,一旦她为皇帝心动而有可能出现的将来。她会变得不择手段,她也会带上一张假面,学会了尔虞我诈,虚以委蛇的她,为了独霸这个男人,一定会用尽全力爬到最高处,让所有的女人都匍匐在她脚下。
这些都是假设,不过,有一点朝颜能肯定,即使她变了,变成了跟那些女人没有什么区别的女人,皇帝也不会收回他的纵容,因为就他有意纵容她去改变。
“陛下,虽然不能这么说。但是,我要说,这世上唯一能让我任性的人是你,唯一能纵容我的人也是你。我没有其他的话要说,我只想说,陛下,你纵容我一次,那么就再纵容我一次吧,可以吗?”
朝颜明眸里的眼泪就没有停过,但是,她却对着皇帝笑了起来,笑的那么的灿烂,剔透。仿佛是灿烂的阳光,耀眼,美得令人心醉。
一边说着,朝颜一边握住了皇帝的手,而后用另一只手捧起了他的手:“陛下,你再纵容我一次吧。”
她,是自私的,自私的要利用皇帝的纵容,成为他名义上的女人。而且,她清楚明白的知道,皇帝可能会纵容她的几率有十之八九。
“我知道我自私,但是,我想要陛下的纵容。”朝颜笑靥如花,在流个不停的泪水的映衬下,愈发的美丽:“陛下,也会给我纵容,我知道。”
“朕,倘若不给你纵容呢?”皇帝的手一动,反过来包住了朝颜的手,他微微的皱了皱眉,该叫太医给这个小女人瞧一瞧,手怎么这么冷,怎么捂也捂不热。
“陛下,你会给我纵容吧。”朝颜明眸里流个不停的眼泪,总算是止住了。经过泪水冲洗的双眸,仿若是那雨后天晴的没有一丝杂质的晴空,也只映了一个人的身影,是皇帝,而不是元礼。
这时,她能分得清皇帝和元礼,但是,不知在什么时候,她又会将他们混淆在一起。而此时,显然不能将他们混淆了,她的心果然也是铁石心肠,不会因为皇帝的纵容而心软,而心动。
“朕不会纵容你太久。”现在倒映在楚朝颜眼里的人是他,在楚朝颜向他所要纵容的时候。这个女人看着柔软的仿佛是春天刚发芽的枝条,其实,她的心是铁石铸就的,硬的不见一丝缝隙和心软,也不见为他一丝的心动。
但是,惟独这一个拥有铁石心肠的小女人,才是能让他一次又一次破例,一次又一次纵容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