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金属材料公司也是聂荣常进材料的一个单位，公司赵经理是个女的，四十多岁，中等个偏瘦。这单位离聂荣家不远，回家要经过这里，他常过来坐坐，有时也会去赵经理家坐坐。她丈夫是水产局干部，有个正在读大学的儿子。
有三件事对聂荣是至关重要的，回款、进货、开增值发票。回款好资金流动快是每个企业，排在首位的头等大事。进货如果可以欠款，能缓解资金紧张保证生产正常运转。增值发票十七的税也是聂荣要考虑的。
只要价格合适他就尽量在一个单位进贷，这样可增加熟识度和信誊度。其目地是在资金紧张时，可付点钱或欠款提货，余下部分钱等回款再付。可这种型式付款很难，一般只限于信誉度好的单位，和进货量大的国营单位。
市金属材料公司哪笔款子还没有付完，这次进贷聂荣准备到县材料公司进。晚上七点他到了赵经理的家。
进门时两夫妻正在看电视，见聂荣进来她老公进里房去了。赵经理泡了杯茶，放在木靠背椅边的茶几上。
“又要进货了，这次要进多少吨呢。”赵经理微笑着用和蔼的口气问。
“四十吨、先进二十吨。现在价格是多少钱一吨。”聂荣坐在木靠背椅上，偏过半个身子对着这女人。
“放心，不会贵你的，比市场价便宜。”赵经理是个精明的女人，一双锐利的眼睛会不停打量人。“你每月进货量怎么大，回款怎么样。现在不是没生意做，而是做了怕钱回不来。”赵经理随意的问。但聂荣知道她这是在摸自己的底。
“做生意的都在考虑钱，可钱回不来也要做。银行不做都会垮，单位不做吗，不做工资都没得发。我有时想三角债就是个无底洞，永世永世也清除不了，国家又不管。可还是要做。你做材料生意就知道哪有什么好单位，哪有不欠款的生意。单位越大欠的越多，现在就是这个情况，大家都是混口饭吃。你不做有人做。只能选大的单位做，比较来说要相对稳当些。好在我是本地人，总有些关系，想法的去讨点钱。”聂荣无精打采又无可奈何的说。
“有关系就好，要得到钱就好。我也只做大单位的，象电机厂、石化、电化。小单位都是现金进货，价格可以便宜点，象大单位进货欠款价格，就高于市场价二、三百一吨。这高出部份就当是利息钱。”聂荣听出这话的意思，知道这是个精明的女人。
要赊账也不是现在，总有一天会要在你这赊账和在市金属材料公司一样。生意做久了就会有哪一天，自然而然的就会有那一天。他心里说。
“今年厂矿企业形势都不好，许多中、小企业都会要破掉。领导想破是有油水，工人想破是想得到哪几万元钱补偿。有些单位是产品淘汰了，有些单位是钻国家政策空子，想变买国家财产从中得利。没有不破产倒闭单位领导不发财的。我父母单位宣布破产倒闭，四百万建的车间才二年，做一百二十万买给个体老板。市纺织印染厂估价四亿，做一点二亿买出，还不是全额付款。照这样下去国营全部要变私营，当然喽、国家也是这种打算。这样下去就象西方国家一样，只有支柱产业是国有，其余全是私营。原先是企业和人是国家养，以后大半人是个体企业老板养。又是十七的税，国家是会越来越富。这就是一个锁套，迟早你得乖乖钻进去。”聂荣叹息地说。
“这是大趋势，我这也是承包制，和局里签合同，自负盈亏。我这几年都盈利，外面欠款也还好。越来越难做，有长期在这进货的，关系熟了人又合适，我也想赊账多给点货，可又不敢，到时没钱你要他命啊。电工厂欠我一笔货款二年了，老进货单位，供应科张科长和我也是老关系，每次碰面都只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说对不起有屁用啊，你要想办法给钱。我手上出去的货我要负责追回，反正我是找你，单位开除了就带一家老小上你家吃住。电工厂停产快二年了，一直在申请破产，单位有大半年没发工资。他说拿设备抵，哪我不要呐，要找买家还占地方，还没现金交易。上个月他们单位也是从别单位，拖回几车用来抵债的45号钢板材。他马上打电话给我，车还没进厂就被我堵了。有时生意上也没办法，就是要狠，你不狠就要被人害，连生存也是个问题。”这女人感慨地说。
“无奸不商。自古来一条法则。不过对于信誉好的本地有资产的客户，还是要适当放松一点。做生意人也是巴不得朋友遍天下，生意也是环环相扣，象大河有水小河满。银行贷款是看你的固定资产，生产规模，资金来往账。具备偿还能力就适当贷款给你，你也完全可以这样做，银行是贷款，你是贷料你们二家没有区别。”聂荣用劝慰的口气说。
听聂荣的这些话，这女人脸上露出了一点真笑，眼光也不再哪么锐利。这种女人总有她的本领，要不坐不上经理位置。
“你是聪明人。这么年轻就做老板，生意也做的有声有色彼具规模。我不行从小到大要靠自己，还箅运气好。一起进单位时四个女的，就我进了办公室。老局长喜欢我，我胆子大，什么都不怕，单位搞活动、跳舞、唱歌、跑步我样样行。单位黑板报也是我出。单位搞承包时老局长让我选，我就选了这里。有时想在局里坐办公室还好些，哪样没压力。当时想锻炼锻炼也好，钱也可能会多些。现在看来这条路没选对。”赵经理恹恹地说。
“有能力的人就不会安于现状，俗话说；树挪窝死，人挪窝活。人要变通。很多事是要到五、六十岁以后才能下定论的。象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你这么大批量加工是怎么收款的？”
“我年未在配套厂家开配套会，把合同订好。付钱要求一栏里是；压二批货，第三批货开始付款。单位有钱是这种情况，遇到单位资金紧张就保障不了啦。为收款我找过市秘书长写条孑给欠款单位厂长，这单位在建行贷的款，我找了建行行长跟单位财务部长打招呼，又通过建行专负责此单位，信贷的信贷员帮我催款。”
“效果怎样。你市里有很多关系吗。”
“市第一任工商局长我叫姑爹，市第一任公安局长我叫姑爹，市办公室主任是我表哥大郎，高新区税务局长是表哥小儿子。市政法主任和我关系特好，背地里我叫他哥。做生意你没办法、这些人都要去巴结的。”
“你邮电系统有关系吗？或煤气公司。”这女人身子偏过来一些用很关切的口气问。
“有什么事吗？”。
“我儿子明年大学毕业，学校不包分配，我想让他进国企当公务员。我考虑了一下，邮电局和煤气公司还可以。”女经理的眼睁得圆圆的，脸上笑容也是甜甜的说。
“公安、税务不行吗？”
“最好是邮电和煤气公司，这二家单位效益好又稳定。”
“是邮电还是煤气公司你确定好。到时你把你儿子的简历和毕业证之类的资料给我。”
“你有关系吗、有把握吗？。”女经理神色显得兴奋起来，脸上竟有点媚色。
“应该关系不大吧，只要招人就好办。”
“我这辈子就这样。就一件事让我操心，只要把他安顿好了就放心了，这事要麻烦你，到时请客送礼什么开支的，你只要说一声我来出”。
“只要能帮上就好。”聂荣想这女人有求他就好办。，人相互交往就是相互利用，要是这方面自己能帮上她的忙，以后赊账进货就好办了。他在脑子里恍恍惚惚地想了想，有什么人可以帮忙。
这几天聂荣都在想。政法委鲁主任可以帮他，不过这事要到没别的办法可想时才能去找他。除了他还有谁能帮这个忙呢，这时他想到了黎娅，不错找黎娅问问。
聂荣约好黎娅去动物园旁的‘约今＇茶楼，这茶楼在C市小有名气，茶楼位于市动物园南大门边。平时人多很热闹，对面街是中国银行大厦，隔不远大约三百米是建设银行大厦，附近还有工商银行大楼。布市场也离这不远。这里是本市金融中心，来这茶楼的人大半是，商务人士，银行系统职员和生意人。茶楼外表古朴彷古建筑，厅內装潢典雅，金黄的灯光不明不暗，厅里放着轻松悠扬的小曲。土黑色的墙上，隔不远挂一有花鸟图饰的像框。一色的土黑色的木桌木靠背椅凳，人坐在里面感到轻松惬意很舒服。虽说是茶楼这里也有各种南北风味菜肴，只是适合二~四人用攴。
二人进来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这时是上午十点。“我们吃点东西吧，就当中午饭吃怎么样。”聂荣望着黎娅涂了眼影，而显得更大更深邃的眼睛说。他喜欢看她的眼睛，这眼睛里透射出女人的神秘和妩媚。他也喜欢看她的身姿，还有黑墨似卷曲的头发。她准有外国人血统，搞不好就是吉普赛人，因为她眼神里有股迷惑性的野性。妻子的脸上也有一种难以掩饰的女人的霸气，他喜欢女人这种骨子里透出来到脸上的坚韧。他从在一个手机店里的，女店主脸上也发现过这种玩皮的表情，他当时回看了她二眼，认为这种女人天生骨子里就有一股傲气。你最好不要惹恼她。
聂荣叫服务员拿过来菜谱，先让黎娅点后、自己又点了二个菜，要了二份水饺。
“慢慢吃，这就是午饭了。”
“怎么这么早叫我过来，有事吗。”黎娅讨好地问。
“你邮电系统有熟人吗，我一个生意上的朋友儿子想进邮电局。”
“你朋友男的女的。”黎娅应该是第二次问他这个问题了。上次是在一起时，他打了十分钟电话时，她先是凑过来听，后来又问电话里女人多大年龄了。她有点在注意他身边的女性。
“女的，她是材料公司经理，我在她哪进材料。”
“你帮她是对你的生意有好处吗，还是别的。”她问了这么一句多余的话，让聂荣不由一愣。
“我帮她忙只为了进价便宜点。”
黎娅点了点头表示相信。
“你好象不怎么喜欢化妆，怎么今天涂了眼影。”聂荣故做惊讶用感兴趣的腔调问。
“好看吗。”她娇羞地问。
“说实在话你眼睛挺好看的。不涂也挺好看的。”听聂荣这话她很高兴的笑了。
“我知道。”她自己也赞叹似的说了一句。接着又说“你说这事我去问问。这男孩子什么学历，哪个学校毕业的，你把他相片资料的什么都带过来。”
“你有熟人吗。你认识邮电局局长吗。”
“这你不要管。”
黎娅脸上没有丝毫为难的神情，这倒让聂荣感到有点吃惊。她竞没有推卸，好象很有把握似的。这女人有她的神秘，聂荣还不怎么了解她，只是知道追她的彭大胡子，是交警大队副大队长，而彭大胡子与市里各部门领导关系都很好。她也常和一些市领导吃饭。每个城市都有一些周旋于权贵之间的女人，而这些女人都是即有能耐又年轻漂亮。
“如果难办就算了，要是为这事让你为难就不要去做。我可以去找别人的。”聂荣找个台阶给她下，也是告诉她不要免强难为自己。
黎娅的表情很高兴。
“过几天我把资料拿过来，她儿子是大学毕业生，专业学计算机。”
“替你办事我开心，我会尽力的。”黎娅娇怩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