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墨淮身体虚弱,晚上本不应出门,但今日的新郎是应国公独子,更是他墨淮的至交好友,而那新妇更是他想用一辈子的呵护的人。所以墨淮支撑着参加了这场婚宴,他亲眼看着蓝律牵着花若翎行完礼进了洞房。
墨淮端着手中的酒杯,心中百感交集,他想释怀,可是就是放不下。当时他去找花若翎,说了那些话,其实他自己明白,一半真一半假,既然动了情,怎么放得下?他多年来一直心如止水,从未有任何女子走进过他的心。她,是唯一。
举起酒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好久没有尝过酒的味道,没想到如此辛辣。
身边的子衿看到墨淮喝酒这么猛,担心地说道:“少主,您身子弱,不能这样饮酒的。”
“咳咳,没事,今夜,我该是醉了,方能入眠。”墨淮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少主......”子衿看着墨淮这样,只能欲言又止。
“哟,这蓝小公爷和花小姐成亲,墨小侯爷看来很是失意啊。”与墨淮同桌的光禄大夫之子贺天成举着酒杯随意说道,“听说墨小侯爷也曾有意于花小姐,竟不想这小小的礼部尚书之女竟有如此魅力啊?哈哈哈哈哈!”
墨淮已是微有醉意,听得此言,皱了皱眉,这桌坐的都是名门世家子弟,贺天成出言不善。“贺公子,注意言辞!”
“哦?注意言辞?一向温文尔雅的墨小侯爷竟也会生气吗?看来花小姐很重要呢!”贺天成仍是不依不饶。
“我竟不知堂堂光禄大夫竟有你这样的儿子。”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慕宇倾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将刚才的话一字不落地都听了。
“慕将军,您怎么来这桌了?今天是好日子,我刚刚不过是开开玩笑。”贺天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众人都只墨侯爷的独子墨淮身体孱弱,墨家已经没有了希望,贺天成自然不会把墨淮放在眼里。
“开玩笑?你一个光禄大夫之子有何资格与墨侯之子开玩笑?你到底意欲何为,只有你自己清楚!”慕宇倾居高临下地看着贺天成,“你以为你父亲倚靠了项捷就如何了?该是低贱仍是低贱!”
“慕宇倾!你别嚣张!谁不知道如今昌亦由项太师做主,你最好小心一点!”贺天成听了慕宇倾的话怒气中烧。
墨淮听了贺天成此言,拿着酒杯的手不停抖动,却未说一句话,只是抬头示意了慕宇倾。
“呵,我小心一点?你最好小心一点,今日不同寻常,我不想毁了应国公家的喜事,只是,你注意点,以后别让我看到你!”
慕宇倾看到墨淮的示意,压制住了心中怒火。低头对墨淮说道:“墨公子,看来我们与这里格格不入,你还要呆在这里吗?”说完便走了。
墨淮放下酒杯,站起身,因为已有醉意,身体有些不稳,子衿立刻扶住了他。一直未开口的绍既明说道:“你家少主醉了,扶去休息吧。”
墨淮向绍既明行了礼之后便转身向堂外走去,“子衿,你去陪着父亲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可是少主您醉了。”
“我有分寸,去吧。”
子衿只得回到墨秉鹤身边,悄悄附耳说了墨淮的情况,墨秉鹤摇了摇头,说道:“随他去吧。”
墨淮出了应国公府,醉醺醺地也不知道往哪儿走,但心莫名感觉被一个地方召唤着。墨淮跟着心的指引向前走,走了很久。
抬头发现自己竟然到了右相府,他每次来到这个地方心都会隐隐作痛,所以他便很少来。十年前曾有个道士与他讲他的姻缘与这里紧密联系,他当时不信,而如今更加不信。因为他已下定决心不娶,又何来姻缘之说。
“公子,好久不见啊,别来无恙!”
墨淮看去,原来是当年那位道士。虽然不信,但是墨淮仍行礼问安。
“这相府如此华美,公子可知是谁所建?又是为谁而建?”
“璟帝御赐月相府邸。”八个字脱口而出,墨淮醉意朦胧中似乎看到了一位红衣女子站在门前向她招手。
道士看着墨淮盯着前方,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与她的情缘天定,你是放不下的。”说完,手挥拂尘,府门便打开了。
墨淮不知不觉地像里面走了进去,待他进去后,门便关上了,但黑暗的相府中变得灯火通明,宛若白日。
道士捻指念道:“福生无量天尊。”转身欲走。
一位和尚走过来,边走边说道:“南无阿弥陀佛,你便是这样把他丢这儿了?”
“今夜,他在这里会比独自一人走到天明的好。即使想见的人不会出现,但这个地方能给他温暖。”
“你此次入世间不正是为了让他们和她能有一段美满姻缘,又为何只成全了两人?”
“前世那孩子亡得太早,今世便让花若翎补偿了他。故事刚刚开始。”
“也罢,我也并不多问,那九人的情你管着,贫僧只需护着那女孩便是,若不是你将玉清链散落人间,她本该九生九世无病无灾,顺遂无忧。”
“也不能全怪贫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墨淮进入相府后,便感到非常真实的熟悉感与亲切感,仿佛这才是他的家。
————(前世)
“我送这府邸给你,你可满意?”
“臣谢圣上隆恩。”
“我早就说了,无须对我这么恭敬!你看,你喜爱紫藤,我便设计了这紫藤长廊,晴日坐于廊内读书写字或小眠很好。”
“汐儿很喜欢!”
“还有那边的假山和八角亭,也是我亲自设计的,我知你喜欢红色,便让人在池边种了红色美人蕉,各色家具也是安排的上等红木的,园中我也命人栽种了红梅,白雪红梅,你定会欢喜。”
“圣上,我不值得您对我这样。”
“不,汐儿最值得,汐儿,你值得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你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其他的美好只能成为你的陪衬。”
“圣上,你知道的,我......”
“没事,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唯愿你开心,你欢喜我便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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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淮走到池边,发现美人蕉开着,池里的鲤鱼依然活力四射,池中央的八角亭内仍然摆着未解开的棋局。
说来也奇,月成汐的棋艺乃事昌亦一绝,即使是当时的御北王也甘拜下风,而如今的花若翎竟是没有半点棋艺。且月成汐琴艺一般,笛箫却很是精通,而花若翎恰好相反。
墨淮又走到卧房,墙上挂着一幅男子像,而那相貌与蓝律神韵极为相似,但却又不像。画上写着:“何日相思何时情,夜夜望月泪满襟。”
墨淮闻到房中有种奇特的香味,顿觉困意,便坐在凳子上睡着了。闭眼之前,朦胧中似乎看见了一位身穿龙袍之人,说了一句:“这一世必定保护好她!”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却已是躺在自己卧房的床上。据子衿说,他昨日陪着墨淮从应国公府回来,墨淮便睡了。但墨淮却隐约记得他没有带上子衿,并且没有直接回府,好想去了某地,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唯一的记忆只有那句:“这一世必定保护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