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他是担心独孤青绮,独孤江眸色一紧,连忙跟上……
客栈客房里,灯火通明。
睡榻上,独孤青绮一身红衣,胸口处早已被鲜血浸透,像是一个失去生命的布娃娃似的,紧瞌着眸子,脸色惨然入雪,在她身前,墨香面色凝重,手中金针不停,在极端的时间内,已然封了她周身六处大穴,拼尽全力为她止血。
双手背负,静静的站在榻前,轩辕洛眉宇紧皱,神情冷的仿若冰山一般,冻的他身侧的诸葛云川,忍不住哆嗦了下身子。
须臾,独孤辰和独孤江进入客房。
看着两人进来,轩辕洛只淡淡一瞥,便再次将注意力放在独孤青绮身上,并未对两人见礼!
或许放在以前,他对两人还算客气。
但是现在,知道了独孤青绮的身份,他看到两人后的直接反应,便唯能如此!
见他如此态度,独孤江眉心一皱,作势便要上前,却先一步被独孤辰按住了肩膀:“他是一国之君,见朕自然不必行礼!”
“皇兄!”
独孤江紧皱的眉心,几乎成了一个川字,看向独孤辰的双眼,尽是恼怒之焰!
“现在青儿的安危最重要!”
扶在独孤江肩膀上的大手略微施力,独孤辰眼角余光瞥见墨香起身,忙转身上前,不等轩辕洛出声,他眸色深幽的朝墨香问道:“公主怎么样了?”
轻抬手,拭去额头汗珠,墨香冷睇轩辕洛一眼,对独孤辰恭敬躬身:“殿下一心求死,咬舌的力度不小,不过如今血已止住,如今只需等殿下转醒,属下才能断定后果如何!”
“后果?”
因墨香的话,轩辕洛深邃的眸海波光闪动。
“是!”
碍于轩辕洛的身份,墨香虽对眼前俊朗的天妒人怒的他并未流露出太多厌恶,却也不算太过友善:“舌下血管丰富,除了咬舌自尽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的用途,楚皇难道不知?”
闻言,轩辕洛眼底一丝清冷瞬间划过。
舌头,是用来说话的!
三岁小孩都知道!
视线扫过轩辕洛,独孤辰面色微冷:“你是意思是,公主以后说话会有影响?”
“也许!”
墨香微微垂首,脸色不太好看:“一切还得等殿下醒来之后,才能确定……不过依眼前情形来开,属下还请皇上做好最坏的打算,公主殿下只怕日后不能说话了。”
闻言,轩辕洛脸色瞬间铁青,整个客房陷入一片静寂之中。
沉寂许久,独孤辰眸色微变了变,视线微转,看向轩辕洛:“楚皇,朕要跟你谈谈!”
“出去谈!”
清幽的目光,在独孤青绮身上停留片刻,轩辕洛转身向外。
独孤辰是谁?!
那是南岳绝对的主宰!
即便是三国之人,敢对他不敬的人,也没几个!
可是轩辕洛这小子,现在却如此……
看着他没大没小的样子,独孤江心里火气腾腾的往上涌:“皇兄!我怎么看这小子怎么都觉得不顺眼!”
“好好照顾好青儿!”
并不似独孤江那般沉不住气,独孤辰淡淡扬眉,抬步向外……
出了客房,轩辕洛径直顺着楼梯向上,在二楼窗前站定,夜风吹拂着发丝,他轻勾了勾薄唇,遥望着不远处娘子居的朱红色大门,语气平静无波:“岳皇想跟朕谈什么?”
闻声,独孤辰眸光微闪,淡薄说道:“你现在连声岳父都不想叫了?”
“哼!”
清冽一哼,轩辕洛不曾回头,语气冷漠非常:“如果有朝一日,她会认你,朕不会吝啬尊你一声岳父大人,但是现在……”
虽然早已料到,轩辕洛对自己态度的转变,应该是知道了独孤青绮的身世,但是此刻闻他所言,独孤辰仍旧忍不住心生苦涩:“人与不认,他始终是我的女儿!”
听独孤辰不再以朕自称,轩辕洛视线微转,到底回头迎上他隐去锐利锋芒的双眼,眉心轻拧了下,却又很快舒展开来,他清冷出声:“你想跟我谈什么?”
独孤辰上前一步,与他在窗前比肩而战:“既然你已知道了青儿的身世,便该知道,她为何一心要逃出楚宫。”
轻扬了眉,轩辕洛冷哼:“刚知道不久!”
独孤辰挑起眉头,淡淡说道:“她前去和亲之前,我曾与他立誓,如她能成功逃离,我便不再打扰她的生活!”
闻言,轩辕洛冷冷一笑:“你觉得,他成功了吗?”
“算不上成功!”
唇角勾起的弧度,透着几分苦涩,独孤辰眸色微暗了暗:“她现在落到如此地步,也算是一个教训,所以我想……”
见独孤辰欲言又止,轩辕洛眸色沉下,冷冷的睇着他:“你想如何?”
微滞片刻,独孤辰再次开口,语气低缓:“楚国的皇宫,应该不会接受一个哑巴皇后,南岳的公主,不只她一个,我想重新派人去和亲,若是楚皇同意的话,我想带她回宫!”
像是听到天大了笑话一般,轩辕洛莞尔一笑,笑意却未达眼角:“岳皇,你以为你想让谁做过楚国的皇后,谁便是我楚国的皇后了吗?”
闻言,独孤辰眸色微沉,却是继续说道:“青儿惹了你,是她不对,是以,在你将她玩弄于鼓掌之时,我这个做父亲的,并未点破,但是楚皇……如今她因你咬舌自尽,伤重垂危,还有可能落下残疾,如此我们也算两相抵消了!”
“好一个两相抵消?”
冷嘲一笑,轩辕洛轻拧了俊眉:“岳皇可是忘了?世家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如今她嫁给了我,便是我的女人,即便你身为她的父亲,也不能越权于我之前!”
闻言,独孤辰眸光熠熠闪闪,“你此话何意?”
轩辕洛看着他,声音冰冷低沉:“独孤青绮纵然成了哑巴,也还是楚国的皇后,她……必须跟我回楚国!”
“倘若我不准呢?”似是早已料到轩辕洛会是如此反应,独孤辰暗暗勾唇,沉声说道:“他是我南岳的公主!这里……是我南岳的地盘!”
“你以为我会怕吗?”冷嗤一声,轩辕洛轻声说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那日在七里亭明明知道我的身份,却不点破,无疑算是我的帮凶,你想……若青儿醒了,知道这一切,可会原谅你?”
轩辕洛是在威胁自己,独孤辰当然知道。
心下蓦地一跳,他脸上却是浅笑辄止:“年轻人,凡事留一线,总是好的。”
对他的劝解不以为然,轩辕洛桀骜不驯道:“人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的我,像极了当年的您!”
听轩辕洛如此言语,独孤辰心中不由赞叹!眼前的男子,年轻,桀骜,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还真是像极了当年的他!
而他也大有岳父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意思!
静默片刻,他不再转弯抹角,幽幽说道:“你可曾想过,因为你,她才咬舌自尽,倘若她跟你回去,万一醒来之后再想不开……”
听独孤辰话语至此,轩辕洛深凝着他,许久不说话。
半晌儿,他轻笑一下,低敛了眉目:“原来如此!”
独孤辰眉心一挑:“你说什么?”
轩辕洛看了他一眼,忽而冷冷说道:“你这个做父亲的,心里一直都对她有亏欠吧?”
没想到轩辕洛会有如此一问,独孤辰俊脸一沉,静静的看着他。
将他的所有表情都看在眼里,轩辕洛薄唇紧抿了下,语气淡淡的,神情却格外凝重:“我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