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白马过驹般过了三月,早在半月前,苏家就准备了半月后,嫡系一脉迁至盛京,其余旁系仍在南境,如今苏家男子皆因为处理这些诸事头疼不已。
苏嗣音的禁足已是快结束了,可是最近正忙着清算府中物件,盘算着那些东西带着一路前往,那些动西暂且搁置。事务一多起来,苏嗣音就焦头烂额得像无头苍蝇般嗡嗡乱转。
整整半月都收拾着,率先将祖父的东西整理齐全,无论是衣物还是用惯了的器件可都是要带走的。
再然后就是爹爹,像是娘亲以前留下的物件可是不能马虎的,一件件是清算记录清楚,再讲物件妥善安置好,像爹爹那满屋的书籍,孤本竹简之类,只能稍稍带走一些,其余的以后分批次运来,但要记录清楚,不然下人马虎或是私藏了可不好说。
至于大哥最重要的是药物,日常服用的药材,必是要随身带着,苏子衿到没什么小心谨慎的事情。
到了自己那些最为喜爱的衣裳首饰可要整理仔细了,将首饰分类用金嵌蓝宝石葫芦式盒子一一装好,用纸条标明在统装进红漆木大箱子。衣物也分种类与季节一一放进红漆木大箱子内。
在苏家忙的团团转转时,远在盛京的容昊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上。
在沁夜宫中,正中是一个约两米高的朱漆方台,上面安放着金漆雕龙宝座,背后是雕龙围屏,方台两旁有六根高大的蟠龙金柱,每根大柱上盘绕着一条矫健的金龙。
容昊本来暗暗想着苏家就要入盛京了,有忽的脑海中回想起那个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英爽之气的女子,想起那日瓢泼大雨中小女儿姿态尽显,妩媚娇羞的女子。
回盛京之后他却无数次想过派人打探她的消息,但他忍住了,他是一国之君,高高在上的皇上,不能控住不住自己的情感,不能如无知莽子般深深沉溺于男子之情的沼泽,作为天家之子,他需要审时度势,需要制衡朝势,需要清醒万分。
这时已经接近入冬,天气有些凉人,丝丝凉意侵人心底,正时,门外禁军统领阿弘求见,那次逃亡阿弘阿霑都逃过一劫,他们也顺利向盛京求援。
‘次啦’一声宫门缓缓打开,阿弘行礼后禀道:“宣王路上遭遇歹人袭击,收了重伤,恐要修养数月,惠太妃平安无事。”
“哦,竟还有歹人胆敢行刺皇家血脉,你去速速调查一番。”容昊随即赏赐了一堆补品下去。
“诺”阿弘领命退下。
早在容昊当初遇袭时,就猜到了是宣王,回了盛京一番调查,发现果然是他,奈何证据不足,不能宣告于朝堂之上,更易落下个残害兄弟,不容他人之名。
容昊是想过在路上动手的,但担心留下证据,被反将一军,还不如让别人伺机行动,自己还落个清净。
“看来这宣王真是福大命大呀!”容昊摩挲于下巴想着。
许是在宫殿里批阅奏章久了,容昊身着宝蓝底直缀紫金花金团的袍子,脚踏绛紫刻丝靴子起身离开宫殿,身后的李全马上紧跟随着主子。
半月时光似指尖漏沙,一晃而过,到了这日的大清早,众多大木箱已经在马车上摆放整齐。
苏家人依次上了马车,苏嗣音这次是单独的一辆马车,车厢外色象牙白,内里空间足够,一张细木雕花下床,床上一床红锦团丝薄被,一旁小柜多重抽屉。熙春与念夏都跟随苏嗣音在马车上。
苏家一行队伍,声势庞大,苏家旁系也都来恭送。而南境城东众多百姓摩肩接踵,将城门堵得水泄不通。百姓们都一脸不舍,苏家治军严明,从未有军官嚣张跋扈,欺负百姓的,更不曾有搜刮民脂民膏的。虽是位处边陲之地,但南境从未发生过杀伤掳掠,老百姓们生活的有滋有味。
如今苏府嫡脉一支就要离开南境,可能不会回来了,南境的百姓们都夹道相送,许多百姓熙熙攘攘得叫喊着:“苏老将军您要保重啊,路上小心。”此类的话语。
苏老将军苏老爷都挥手告别。马车渐渐行驶着,苏嗣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自小在南境出生长大,这里是她的故地,是她儿时快乐幸福的源地,是她打滚捉蟋蟀的土地。想到将要离开一直居住的府邸,离开自幼居住的阁楼,苏嗣音鼻子有些酸酸的,感觉眼睛也有些模糊,但她强忍住了。旁边的熙春念夏也是心里难受得很。
马车的轱辘无止境的似年轮般一圈圈的转着,慢慢驶出了城门,听着外面的声音一点点,一点点由吵闹变为清静,苏嗣音终是没有勇气去掀开帘子瞧上一眼。
因着东西太多,人马也是众多,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是缓慢,所幸苏家人边慢悠悠的欣赏这风景,边缓缓前进。对于盛京,苏家人都是不大愿意前去,权利富贵的漩涡,不知道让多少人搭上了性命。
在苏家人慢悠悠行进时,听闻永福长公主殁了,不过从未走动,大家也未曾多注意这件事。
一月后
到了一个叫作黑风崖的地方,离盛京大约只余半月路程了。
当载满木箱的众多马车缓缓行驶时,路两边的山崖陡峭斜上,凹凸不平的各种形状不一的大岩石后面躲着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皆是半蹲,整齐严谨,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苏家队伍。
黑衣服额头渗透出滴滴汗珠,嘴里有些紧张,嘴唇微张,默默的计算着。
骑马带队的苏子衿,瞧见前方只余一条狭小的缝隙可过,两边皆是高高的山壁,凹凸不平,奇形怪状的大石头。
苏子衿皱着眉头,脸上一脸思索,做了一个停的手势。
骑马来到苏武书轿子前,恭敬得道:“祖父,前面地势复杂,乃是适合埋伏的好地方,一旦进入恐是前后受敌,难攻难守。”
苏武书撩开帘子,细细观察,不由得用长满老茧的粗手扶摸着胡子,然后轻微点头道:“不错不错,进去了恐怕插翅难飞,那你以为该怎么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