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小家伙已经又睡着了,何莹在一旁看着,见林晚回来,赶紧“嘘”了一声,示意林晚到外面走廊上去说。
林晚走近看了看睡的正香的静思,眼角还有没有抹去的泪痕,一阵愧疚,自己这个母亲真是不合格,普通孩子几天没有妈妈都要哭闹,何是静思这样没有安全感的孩子,静思通常会眼红别的孩子能唱能跳,能接触的外面的世界,有时会小心翼翼的问林晚,会不会因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就不喜欢静思,林晚笑,自己的孩子自己怎们会嫌弃,怎么会不喜欢呢?
林晚又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些,才跟着何莹走出了病房。
“看来你回国后有很多事情吧,不然我听护士说,你也不会把静思一个人扔下好几天。”何莹看着林晚疲惫的面容,
“下午还玩得好好的,晚上吃了药不知道怎么忽然就开始闹了,我又怕打扰你,一直没敢跟你打电话,后来哭累了才睡过去。”
“嗯。”林晚点点头,她是知道静思的脾气的。
其实说起来罪魁祸首还不是陈屿钦,如果不是那晚他强行把半道上的她拉上车,就不会碰到后面一连串尴尬的事,自己也不会喝那么多酒,也就不会离开静思这几天让女儿担心了。
不过现在想想当时自己不该那么冲动,窜上去帮陈屿钦喝酒,按理来说像他这样在商业局上应酬惯了的人,什么对手没见过,怎么会对付不了那样的场面,再者说,今天的陈氏不是勾勾手指就来的。
“莹莹,谢谢你,我……确实有点事儿。”林晚解释,何莹白天要上班,晚上有时候要上夜班,本来就日夜颠倒累得不行,还要抽时间来照顾静思,就更抽不出时间给自己了。何莹不像自己拖家带口,各种债务一大堆,女孩子的青春就这么几年,她不想让何莹活成自己满心劳累的样子。
“跟我还说什么谢谢啊。”
“不过,静思的爸爸有消息嘛?小晋的配型怎么样?”静思的病只要是个看见的人都会心疼,下午在病房听静思说,几乎事没有出去过病房,偶尔见个人都要全身无菌服戴口罩,四岁的孩子几乎被疾病毁掉了一切童年,没有去过幼儿园,没有朋友,没有去过游乐场。
“没有。”每次一提到静思的事,林晚心中就充满无力感,过去四年她无数次尝试,每次她都抱有希望,只是每次都没有看到希望的结果。
就像你一次次用拳头对打,每次都用尽全力,可每次都像打到棉花上的感觉一样。渐渐的,就连自己都不再相信希望这种东西。
而这次回国就是林晚最后的希望,她劝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小晋的配型还没有出来,其他人还没有找到。”林晚隐瞒了陈屿钦的事情,这次回来再遇到陈屿钦,说心中没有波澜是假的,说对六年前两人的一切没有触动也是假的,但是那天晚上在酒局上看到韩子沁,后来又看到陈屿钦家里桌上的照片,林晚就让自己清醒的不能再清醒。眼前的陈屿钦是临城陈氏集团高高在上的总裁,自己不过是个带着孩子无所着落的普通人,此时的两人早已是云泥之别,何况他有人人艳羡的未婚妻,有可爱的孩子,以他的能力,将来会有更远大的前途,会把陈氏打造成一个更大的商业帝国,反观自己,除了静思一无所有,就算有,也不会是自己的了。如果实在说幸运,也不过是遇上了一个陆明昊,有一个不那么绝情的林晋,何况自己会用自己剩下的所有时间去还陆明昊对自己的恩情。
而这件事过后,不管结果怎样,自己都会真正和陈屿钦来个了断,毕竟本来断的干干净净的两个人本就不应该再藕断丝连,伤害自己,又对不起当年分开的决绝,何必呢?
何莹顿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
“那好吧,我们慢慢等,等小晋的配型结果出来,毕竟小晋是静思的亲舅舅,概率还是很大的。”何莹又说,
“不过静思的爸爸也还是要找的,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丝可能,我们都希望静思能好起来。”何莹轻声安慰道,希望林晚不要太担心了。
“我知道了莹莹,你先回去吧,这几天台风就要来了,我在这里陪静思,你最好也不要出门。”林晚笑着说,刚刚回来的时候出租车上一直在循环播放天气消息,而且何莹也在这里呆了很久了。
“说实话,自从我小时候离开临城,直到后来又回来上高中,几乎已经忘了临城是个多台风的天气了。”林晚感慨,自己十岁之后离开,后来到国外留学,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台风登陆了。
“所以你这次回来。“何莹顿了顿,
“等静思好了,你就多住几个月,我带你把临城好好逛逛,当然也要陪静思好好玩几天。”
说到离开,静思想起前几天和凌镇忝的那场对话,但林晚还是点点头应了下来。
“那好,我就先走了。”何莹又朝病房里看了看,
“你好好陪陪静思吧,她醒来肯定高兴坏了。“何莹想起小家伙下午沮丧的神情,要是醒来看见林晚了,指不定开心死。
林晚点点头,把一直叨叨不停的何莹送出了医院。
角落里一身白色工作服的女护士看着远去两个人的身影,直到出了医院门口,才悄悄推开门,溜进了静思的病房。
临城大街小巷,由于台风登陆的原因,几乎所有商店门口都排了很长的队,新化商场一楼,一身粉色纱裙的女孩儿正推着购物车排在人群后面等待结账,眼看就挨到自己了,女孩儿从钱包里翻出卡准备付钱。
“喂,小姐你插队了。“直到一个身材臃肿的女人径直插到她前面,女孩儿方才舒展的细眉一下子蹙成一团。
但还是压下心中的火气温柔的提醒了一句,毕竟出来时哥哥千叮咛万嘱咐,临城不是在庆都,不能随时随地像在家那么任性,也不可能随时有哥哥帮自己撑腰,更何况,自己以后几乎都会定居临城,也要提前熟悉一下临城的环境。
听到女孩儿声音,前面的女人回过头,一张圆似大饼的脸上挤兑着参差不齐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眼睛,几乎被脸上坠余的皮肉覆盖,女人用余光扫了一眼,喉咙里还隐约发出一声轻蔑的轻笑,然后回过头继续排队,完全无视女孩儿刚刚的提醒。
“喂,小姐,你是聋了还是哑了,还是听不懂人话。”女孩儿心里的气一下子冒腾上来,把手中的购物车推到身后,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走近了女人,声音尖锐得引起周围顾客的注意,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家伙抬起头看热闹。
女人显然被身后女孩儿尖锐的嗓音吓到了,不过是插队这样的小事,谁还没遇到过,也没见过她这么斤斤计较的。
女人回过头见身边众人都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又看看眼前比自己低了一头却气势汹汹的娇小女孩儿,显然自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小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刚刚插队的时候,你也没有提醒我也没有表示出所有的不满,何况大家都在排队,插队这件事情根本在所难免。”女人解释道,一副无辜受害者的样子。
“大姐。”女孩儿走上前一步,抬起头从头到脚打量面前装蒜的女人,一股刺鼻的廉价香水味侵扰着人的鼻息。。
“我看您这身打扮,没五十也有四十了吧。”女孩儿挑起眉,无辜的眨眨眼,双手也不自觉的抱在胸前,一脸自问自答的无奈,
“难不成您这个年纪就更年期了,听不懂人话也不会说人话了?”
“我刚刚提醒你,难道是您更年期综合征造成的听力下降还是……老龄化引起的烦躁不安。”女孩儿双手交叠站在女人身边,一身粉色纱裙像出尘不染的仙女,娇小的身姿配上几缕刘海下巴掌大的小脸衬托出可爱的气息,除了肩上那头略微卷曲的秀发和涂抹的淡红色的嘴唇,还有眼神里那丝不易察觉的倔强,否则如果不是她开口讲话,你根本不会觉得她是个伶牙俐齿,能把人怼的檐口无言的女人。
“小姐,就算我插队,超市也会有专门的人员提醒,现在他们还没有提醒我,你倒是管的很多啊?“女人话锋一转,眯着两只睁不开的眼睛瞪着女孩儿。
“大姐,难道您没有听说过顾客是上帝的嘛?您的行为不仅惹了我还惹了这家超市的顾客,您是不是真的想把自己的相片挂在超市门口让我们大家都看一看……还是想让自己的行为上个电视,让自己也臭名远扬一把。“
女孩儿轻笑了一声,嘴角的讽刺毫不遮掩,仿佛再看一条耍滑无赖却还自找理由的狗。
谁都知道,新化超市是临城最大的连锁购物商场,人流量也是最大的,也就是说,管理者就算想把各个层面都覆盖好也是有心无力。
就像现在眼前对面的女孩儿,明明远远的站在哪儿,眉眼身形间却显出无人能比的气场。
而对面的女人丝毫没有反驳的机会,满脸憋得通红。
周围人的讨论声也不绝于耳的开始熙攘。
“你看这女人,分明是摆明了欺负这小女孩儿啊。”
“我说我怎么一直拍不到头,看来都是这种人在作怪。”
“你说一个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讲社会公德,我看咱们临城就是被这种人给毁了。“
……
两人的争吵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也阻塞了超市长龙般的队伍,两边的人都不自觉的拿起手机想把眼前精彩纷呈的吵架场面记录下来,旁边甚至有人直接指着女人抱怨,
“我说你就跟人家女孩子道个歉不就行了,何必非要站在这儿影响大家结账呢?“
“就是,台风天的大家排队都不容易,你说你何必非要跟大家抢队呢?“
女人扫视了一周,尤其是在感觉到手机的闪光灯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拿手指指着女孩儿,
“哼,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我告诉你,在临城,还没有人……”
女人气势汹汹的发话,直到被几个穿保安制服的人制止,
“保安大叔,我什么都没干,你看这……这女孩儿对我大吼大叫,周围人都听着呢?“女人不分青红皂白上去抓住保安的衣袖哭诉道,
女孩儿站在一旁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云淡风轻的像在看无可挑剔的马戏团演戏。
“我请求看监控,还有,我请求报警处理。“女孩儿无奈的看向面前的两名保安,才意识道事情差不多了。女孩儿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表。
“监控能说明事实,我还有事,所以我要快点儿。“女孩儿回过头,微笑着把手里的卡交给售货台,
“麻烦您帮我算一下,半个小时后我来取。“
女孩儿的镇定让保安惊得都不敢开口斥责,有的人身上天生就有种让人不敢小觑的气场,尤其是那些从小养尊处优,但又有着良好家教的大小姐。
“走吧。“女孩儿从保安身边径直走过,保安回过神来,示意女人一起离开了超市柜台。
何莹离开时特地提醒林晚,到商场去买些吃的储备起来,台风天气商店都会闭门停止营业,大的时候连公共机构也是不开门的。何莹还说,大的商场人一般比较多,排队比较麻烦,还是到小商场去比较容易和节俭时间。
林晚从商场门口出来,在新化商场外的繁华地段等公交,才进去一会儿功夫,外面整个天空阴沉得厉害,乌漆漆得云覆盖了临城得整片天空,耳边连续传来几声不大不小的雷声,林晚抬起头,这种情景似曾相识的可怕,周围已经有人撑起伞,等待即将到来的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