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个豆蔻年纪的凡人姑娘成了仙,倒也是快活。
本人能成仙也说不上算什么运道。几年的同窗好友修仙得了正果,竟真的修出仙识飞升成了个仙。只是本说他一人飞升便罢,偏非要执着地把勤学苦读的我一同拉上那九重天去。而更荒唐的是,玉帝看我那同窗,说他仙识根基远超旁人,心情大好,非但没有把我送回人间,还神指一点,也将我提成了一个仙。
于是本仙就在这九重天天宫中玉帝随手指的一个疏月殿住下了。本仙尚为人时,姓唐,单名一个洺字,与这疏月二字并无一丝联系,却得了个封号“疏月仙君”,何其文艺,再想起本仙,又是何其风雅,便收下了这个封号。
几天过来,我在天上混得也还算不错,各家神仙的仙殿都去走了一遍,天上的仙君几乎也都认识了一遍。而余下来悠闲无事之时,便随心四处逛逛,这九重天上无处不是仙气缭绕,这浓郁的仙气竟将如我这般仙缘浅薄之人,也是养出一丝仙识。虽说微弱得近乎于零,不过,就算再微弱,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一个能使仙术的仙了。
正使着刚学会的仙术玩,忽听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声从稍远处传了过来,“唐洺。”白色衣袖翩然浮现,映入眼帘。我一怔,朝着面前的人说道:“全九重天的仙君都叫我疏月,连玉帝老儿都以身作则了,只唯有絮月仙君你还唤我凡名。”“若非如此,你怕是已不记得此名了。”白衣仙君清浅一笑,“我倒是羡你有这凡名。不像是我,自小长在天庭之中,得了个絮月的文号,当了个散仙,数千年无所事事。”闻此几言,我灵感突发道:“如果想要的话,大不了你自己起一个。”絮月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不如,你帮我想一个。”“这……絮月仙君,小仙才疏学浅,怕是担不起此等重任啊!”我这一句饱含着丰富的情感,语调里深藏着无能为力的可惜,连自己都觉得实在是逼真。
絮月看了我一会儿,忍不住笑道:“你与你那一同上来的同窗倒是不太一样。”“嗯?”乍然听到这一句没来由的话,我一脸疑问地看向絮月,“他是做了什么吗?”问出这句话后,我当时竟然在想,若是我那同窗真的做了什么,我们是不是会有可能成为在九重天待的时间最短的仙。
我正等待着絮月的回答,他却似乎没什么感觉:“也无甚大事,不过是赠了我几本人间的书,书名似是‘春宫图册’罢,其中之人,姿态甚丑。”我抽搐了一下,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越过絮月,却正刚好看到了他身后的几名天兵渐行渐近。
“见过絮月仙君。疏月仙君,玉帝陛下请你前去一叙。”待那几名天兵天将行至面前,为首的天将对我们说,“我为您引路。”我极其牵强地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看了一眼絮月,视死如归地跟着那引路的天将去面见玉帝。
到了大殿上,我那同窗也在,而且正用一种抱歉的眼神看着我,接收到这样一个眼神,我就已对今天玉帝所谓之“一叙”不抱任何希望了。下一秒,几本书被人砸在我面前的地上,封面赫然写着“春宫图册”四个醒目大字。
于是乎,我成了在九重天上待的时间最短的一个仙;于是乎,本仙又重回人间了。
我在人间本无双亲,自也无居所。得以跟着在书塾听课还是因为正好被身生父母丢在人家教书先生的家门口,教书的善良先生看我是个深明大义的姑娘,就把我捡了回去带着听课。而现如今被我那修仙同窗拉上天去这几日,人间恍眼已过几年。带我的教书先生当我离家出走,还给我写了几封家书让那传信的鸟儿去找找我是否还尚在人世。
于是我真的离家出走了,出得还挺远。其实也没有那么远——至少是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