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划过一抹闪电,憋了一整晚的雨倾泄而下。
吃过晚饭以后顾若夕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再也没有冲动去为谁求情。因为染嫂说,绍宁是她的儿子。
绍宁被罚,染嫂身为母亲会比她更着急,然而染嫂没有去求情,更不让她过多的参与,可见一切不是她想象的那般简单。
霍维昭或许会答应她所有的要求,但那也同样意味着,他会失去手下的信任。
失信,对于他所处的位置,确实是致命的。
怎么办,真的要偷秘方吗,那样就会牵连更多的人。
寂静的夜里只有暴雨倾泄的声响,顾若夕在窗边站了很久,久到她的双腿发麻,她都没能从烦乱的心绪中回神。
安静终于被推门的声音打破。
“小若,怎么没睡,在等我吗?”温润的声线从门口传来,顾若夕转过头就对视上了一双隐隐含着笑意的脸。
霍维昭的目光太温柔,似乎面对顾若夕的时候,他从不吝啬微笑,也从来不曾在她的面前表露过任何不悦的情绪,哪怕是对着其他人的怒火,顾若夕也不曾见过。
但是顾若夕却第一次好好审视面前的男人,他的衣服上还染着寒气,白色的西装即便在雨天也是一尘不染,可是顾若夕却闻到了一丝连雨水都冲刷不掉的血腥气。
顾若夕淡淡地道,“我有事想问霍先生。”
霍维昭静静地凝望着顾若夕,在他唤他霍先生时身子微僵,也只是一瞬又恢复了以往谦和的姿态,“怎么这样生疏,我说过的,你可以叫我维昭。”
“维昭。”顾若夕很是顺从。
“很乖。”霍维昭已经走到了顾若夕的面前,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就像记忆里的那般温柔,“想问我什么?”
他甚至没问她白天的时候去了哪里,见过谁,但是顾若夕能肯定,霍维昭很清楚她见过御斯年。
顾若夕抿唇,怔怔看着面前的男人,“如果我想要霍心生物最新的抗癌药配方,你会给我吗?”
就像是在索要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东西,顾若夕语气很轻,只是房间里的两个人,霍维昭和顾若夕她自己,都知道她说出的内容有多么的重要。
霍维昭脸上的笑意到底是散了下去。
两个人两相对视了很久,最后他轻轻叹息一声,“我该拿你怎么办。”
伸手将顾若夕抱进了自己的怀里,霍维昭语气带着无奈,像是情人,也像是兄长,“小若,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你想要什么无需问我。”
鼻端弥漫着一丝清冽的玫瑰香气,顾若夕却不敢再抬头。
“霍维昭,我要的是......”她以为霍维昭没听清。
“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不会吝啬。”
霍维昭语气坚定而决绝,只是他低眸凝望着顾若夕的眸光,却柔软至极,“我很后悔过去的五年里没有将自己的心展露给你,小若,我只怕你不相信我。”
顾若夕的心有些慌,“别这样。”
她实在承受不了霍维昭的坦言,微微挣扎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我只是随口问问。”
霍维昭没有勉强,只是笑笑,他们都很清楚是不是随口一问。顾若夕没有背着他去盗取他的机密,反而直言不讳地询问他的意见,他很高兴。
他并没有输给御斯年不是吗?
“我已经放绍宁回去了,别再胡思乱想,早点休息。”
霍维昭不想逼得太紧,低头轻吻了下顾若夕的额角,然后在顾若夕震惊的视线下笑着转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直到房间的门闭合,顾若夕都没能从震惊中回神。
霍维昭竟然放了绍宁!
她在刚刚回到英国住进霍家庄园的时候曾听到念白提到过,霍维昭的手下,不管是庄园里还是公司里,但凡犯错受惩罚,都要罚够24小时。
所以她回来看见那个叫绍宁的保镖跪在地上的时候,就知道他势必要跪一整夜。因此她没有莽撞地扶他起身,只是回了别墅等霍维昭回来。可是在听过染嫂的话之后,她已经放弃了之前求情的想法。
她不想将霍维昭推向难堪的境地,她也要深深地记住这次的教训。
但她也想不到,霍维昭回来甚至都不曾问她,就直接免掉了绍宁的惩罚。别墅里都是他的眼线,他很清楚她的心思,所以他毫无顾忌地为她毁掉了自己多年建立的威信!
顾若夕的心脏闷闷地疼,她很清楚霍维昭的心思,他喜欢她,维护她,她从来都知道。
只是,她不能回应。
顾若夕靠着窗口慢慢滑坐到地面上,暴雨肆无忌惮地浇洒在她身侧的玻璃窗上,就像冲刷着她的心头。
她突然发现,她做不到为了御斯年去背叛霍维昭。
御斯年,你不会怪我吧。
清晨,暴雨终于停了下来。
顾若夕躺在地毯上,阳光越过窗口洒在她的脸上,温热蔓延,许久之后她睁开了眼睛。
昨晚在霍维昭走后她心思很乱,靠着窗口坐了半夜,最后竟睡着了,一睡就是一夜。
顾若夕从地面爬起来,头有些沉,浑浑噩噩地走向卫生间,直到用清水用力拍了拍脸,整个人才觉得清醒了几分。
推开房门,她慢慢走下楼梯,竟意外地在餐桌边见到了霍维昭。
霍维昭也看见了顾若夕,“早,怎么不多睡会,早餐还要再等一会儿。”
将近一米九的男人系着蓝格子围裙,站在炉具边,正手法娴熟地打了一个鸡蛋,迎着窗外明亮的阳光,让看见这一幕的人感到阵阵温暖。
顾若夕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却依然保持着脸上淡淡的微笑,“早,你今天怎么在?”
霍维昭很忙,顾若夕到庄园之后,几乎没与他吃过早餐。
“念白说很想吃我亲自做的煎蛋,正巧今天没事,我也可以顺便和你过个二人世界。”霍维昭直言不讳,对于自己的心思,已经不再掩饰。
顾若夕轻笑着坐在餐桌边,看着盘子上煎成了心型的鸡蛋,有些好笑,“你女儿最希望把我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