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夕站在金水山偌大的基坑边，拿着电话的手心紧张得全是冷汗。
“白医生，你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想咨询你。”
白夜看了眼坐在他对面一脸阴沉的男人，拿着电话好笑地道，“小夕夕找我的话，我永远有时间。”
御斯年抬眼，看着白夜得意的样子阴郁地眯起眼。
她最近几天总是找各种借口不接他的电话，在他强制接她回了御苑之后，她也固执地睡在小宝的房间。顾若夕对他的回避显而易见，现在却主动打电话给白夜！
白夜被御斯年阴鹜的视线盯得心惊肉跳，不免咳了咳，“小夕夕是想咨询你手上的伤吗？”
赶紧说正事，不然御斯年搞不好会变态地对付他。
“是，我的手最近都使不上力气，可是手腕上的伤都恢复了，也不疼。”
“你那双命运多舛的胳膊估计是不可能完全恢复了。”
顾若夕沉默。
“之前骨裂其实不算严重，但是后来又被人在海边吊了一夜，在蓝山酒店那次还弄伤了，后期又不好好维护，再加上这次又被人绑得狠了些，你自救的时候又完全不要命的状态。”
白夜说道这里看向挂在他面前的片子，不禁拧眉，“现在骨肉虽然长上了，但是有些错位。”
“以后绝对不能再提重物，生活上也多少会受点影响。”白夜发现他每多说一句，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目光就沉下几分。
顾若夕的手又不是他弄的，干嘛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顾若夕看向自己的手腕也有点怔愣，她没想到自己的手会伤得这么严重。
御斯年丝毫没对她提起过，只是告诉她以后不准再提重物，甚至连她的内衣裤他都不准她动手洗了，全部都是他代劳完成。
想到另一种可能，顾若夕也不再犹豫，急切地道，“白医生，你手里有没有那种能快速去除人身上伤痕的特效药？”
“你问这个干什么？”有，但是不能说。
“我就是想知道！”
白夜的不回答让顾若夕更着急，“有没有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让当事人毫不知情！”
“小夕夕，你是想知道你那晚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吧？”白夜像是漫不经心地道，多少理解了御斯年的担忧。
电话的另一边，顾若夕的身体因白夜的话变得紧绷。
“小夕夕，你与其问我不如问你自己，身体是你自己的，你应该也自查过。”
她当然检查过！
只是身上什么痕迹都没有，可记忆里的画面又太清晰，实在让她无法放心。
“御斯年是什么人，你觉得他的洁癖比你轻？”
白夜见御斯年不悦地看过来，连忙结束通话，“我还有事，没时间当心理医生，你要是想我分给你点时间详细咨询的话就再来献点血，你的人生还有很多事情是有意义的。”
顾若夕还想问什么，只是电话里很快传来了忙音。
刚才白夜还说她找他永远有时间的！
御斯年在白夜将他臂弯上的针头抽出之后淡漠地站起身，“多谢。”
“你是说你自己还是说顾若夕？”白夜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见御斯年对他说谢谢。
沾了小夕夕的光啊！
御斯年低敛住眼底的心疼，淡淡道，“她看起来冷静克制，其实内心比谁都敏感脆弱。况且这种事情任何女人都承受不了，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但是依照她向来事事追求完美的个性，这样的打击足够压垮她。”
顾若夕能走到今天，完全是靠着她的倔强硬撑。
低沉的嗓音带着坚定，“我要的是能够自信地站在我身边的顾若夕，而不是让她最后明明站在我的身边却失去了挽住我手臂的勇气。”
白夜沉默，对于御斯年的话不置可否。
“她的手真的没办法恢复了？”
“当然有，只要你舍得。”
“怎么治？”
“把长上的骨头和筋肉在硬拉开，然后重新固定生长。”白夜看着御斯年沉郁的脸色，轻嗤，“就知道你舍不得，反正也没大影响，就这么放着吧。”
御斯年沉默，男人都未必承受得住的痛苦，他也舍不得让他的女人去承受。
......
山顶上，冷风吹过，顾若夕不自觉紧了紧风衣。
是啊，御斯年那样高傲的男人，又怎么会容忍一个被人侵犯过的女人站在他的身边。
“顾小姐，这是最近项目的进度表。”
顾若夕的思绪被项目经理打断，她收敛目光里的低落，再次冷静了下来。
李工见顾若夕细细查看，忍不住伸手指给顾若夕重点，“架子工的进度非常快，后续的工人也都不敢再耽误工期。”
顾若夕点点头，将手中的进度表还给李工，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通知下去，但凡提前完成进度的工队，等待后续建设的时间都算加班，我们给工钱。”
“好，顾小姐，我这就去通知，工人们一定会乐坏了！”
一个工程项目的完成都是有进度的，每个进度提前完成要等后续工人干完才能向下进行，如果等待的时间都算工的话，那工人们就会在后期不干活的情况下挣到工钱。
不仅仅增大的工人们的收入，还会激励所有人都更加卖力地完成手里的部分。
顾小姐不愧是最有远见的人！
顾若夕笑着点点头，却也依然严谨地叮嘱，“快不是我们的目的，进度完成的同时我更看重质量，但凡不能通过安检的部分我要求立刻返工。”
“告诉底下的技术员和监理，返工不需要经过我的批准，损失掉的材料御鼎会提前垫付，但是分批次结算工程款的时候我会从各个包工头的账上扣除。”
“是是是，安全和质量并列第一，工期第三！”
顾若夕带着安全帽站在基坑上方，看着远处项目经理将她的话转达之后工人们兴奋的欢呼，心里的郁闷也消散了不少。
她多少能理解刚才白夜的话，人生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她不应该执着于那晚的意外。
视线淡淡环视整个金水山，顾若夕的眼睛里再次凝聚出自信的光芒。如果在她的监管下金水山项目以最完美的状态完工，她是不是就有资格站在御斯年的身边了？
出身不是她能决定的，但是能力却可以让她有立足于他身边的资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