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长生剑宗的主殿,长生殿在修建上可谓是恢弘磅礴,数百年的翻修早已把其修建程度扩大到了一种十分夸张的程度。
或许是习惯了承元殿的清幽,又或许是单纯不喜欢长生殿的庄严肃穆,这一任的掌门一星剑乾元极少踏入这座宫殿,只是每逢宗门有要事相商,才会召集各堂长老于此,此时此刻便是如此。
不过此次乾元终于不需要再厌烦这种庄严肃穆的氛围,也不需要再强迫自己听取那些各堂各脉的琐事。
他已经死了,遗体被安安静静的摆放于大殿的中央。
周围熙熙攘攘都是闻讯赶来的各堂弟子,按服饰上的印记,大约可以分出五类,事实也的确如此,整个长生剑宗,从开派至今,传承下来的五套剑法,正好对应着这五条分支。
炎堂的残阳剑诀
水堂的清水剑诀
律堂的太岳剑诀
剑堂的无形剑诀
以及掌门一脉的长生剑诀。
其中剑堂的弟子数目最多,占据了整个宗门几乎一半的人数,其次便是炎堂,只后则是执掌刑法的律堂,以及由女子所组成的水堂。
而作为掌门一系的弟子,算上清平也不过三人,其中作为掌门一系的大师兄,并且还是两年前宗门论剑的十大弟子之首的方思羽,如今正拿着天道盟的召集令在玉门关和魔教贼人厮杀。
各堂长老不知道在商榷些什么,此时还未赶到,反倒是各堂弟子提前到场。原本宽广的大殿内此刻占满了人,即便只是彼此之间的窃窃私语,也使得整个大殿变得嘈杂不安。
清平此刻披麻戴孝的正跪在地上,代替她师傅守孝,而陆明渊却似乎没有这么多讲究,站在一旁闭目养神。完全无视周围嘈杂的讨论声。
正当大堂之内的声响越来越大,难以遏制时,一队人马从店门口缓缓走来——各堂长老到了。见状,各堂的弟子立马变得鸦雀无声。
那一对人马之中,首当其冲的便是身穿红色道袍,炎堂首座炎无桀,一身残阳剑法已至化境,修为直指还真,被誉为当下剑宗最有希望成为第三位还真期强者的人。
紧随其后便是水堂的堂主许清月,周身水汽环绕,修为虽然只有先天后期,但其修行年岁却也是一众长老里面最为年轻的。
令人最为差异的是,律堂的辛阳云和剑堂的曹城居然是并排走进来的,要知道剑堂作为人数最多的堂口,平日里没少俯视其他弟子,而作为骨头最为傲气的律堂,也是当仁不让,二者平时可没少发生矛盾。
剑堂的曹城激进而傲慢,律堂的辛阳云却显得保守而沉默,这二者哪怕是在平时的会议上,也时常针锋相对,互为敌手。今日却显得如此亲密,这当中的缘由,着实令人深思。
此刻长生剑宗几乎所有的人都来到了这座主事大殿,从那些弟子的眼中隐约能看出不安,但却极少看见悲痛之感,悲伤的气氛并不浓厚,可见大家对于掌教的离世,并不显得太过于悲伤。
也是,谁又会对一个外人的死感到悲伤呢?陆明渊心想。
见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曹城随即开口喊道“诸位同门、师弟,就在今天,掌门已经离我们而去了,还望大家不要过分悲伤,多多勉励自己。”
“掌教真人刚刚离世,你便要发号施令了吗?”一旁的炎无桀立马针锋相对道。剑堂作为最强、人数最多的堂口,平时没少和排名第二的炎堂弟子起冲突,因此二人的关系着实不对付。
其实不光是炎无桀,就连四位堂主中脾气最为平和的许清月,也极为不喜曹城。只不过剑堂确实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堂口,曹城也的确是整个长生剑宗除掌门外的最强者,二者拿他倒也没有办法。
如今掌教离世,二人自然不愿意看到曹城出来掌权。
“我可没有某些人来的虚伪,现今掌门之位空悬,宗门应该统一意见才是,至于权力这东西,我没什么兴趣。”曹城淡淡答到。
“呵,说的倒是比唱的好听。”一旁的许清月开口道。
“我是真的没兴趣,既然你们非要如此诋毁我,那我便提议由律堂之主辛师伯来暂时接管这些吧,辛长老德高望重,一身修为也深不可测,正是当下的不二人选。”说完曹城便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番话倒是出乎了二人的意料,要知道律堂之主辛阳云做事的确公正无私,绝无被起收买的可能,曹城做此承诺便证明对方的确放弃了从中谋利,可若是细想,这又的确不符合对方的作风。
正当二人沉默不知该如何开口时,作为当事人的辛阳云已经缓缓走到了乾元的灵堂面前,然后,通的一声,跪了下来。
一滴老泪从他的脸上落了下来,快三十年了,当年那场噩梦至今还历历在目。
宗破人亡,漫山遍野都是尸体,有敌人的,更多的是那些同宗的师兄弟的,鲜血洒满了整个长生殿。师兄师姐为了掩护自己逃走,都死了,最后自己逃到了承元殿,以为无路可走,一位须发半百的老人从殿内走出,一人一剑,力挽狂澜。
是因为感动而流泪?又或者是想到只后要做的事所带来的愧疚感而流泪?辛阳云实在分不清了。
他老了,已经不能再义气用事了。很多时候,决定一个人做什么的真的原因,往往不是因为想法,或者利益,而是……立场,无法改变的立场。
想到这里,他似乎坚定了信心,然后缓缓开口说道:“掌门依然归去,当误之急是统一意见,确定……”
“喂”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他。
“什么时候需要你们来讨论这些了?”陆明渊睁开眼睛说道。
一旁的炎无桀气极反笑道:“那难道由你来做主?”
是的,整个长生剑宗几百人的决定,由一个17岁少年来决定,无论怎么想,都很荒唐,无论怎么想,众人也不会答应。
“我可没有这么说,后续的事情,师傅已经写好了。”说着,他便掏出了一封书信,封面的落款正是乾元,掌教的字迹几人都认识,的确不是作假而成。
正当众人沉默不知该如何开口之际,陆明渊继续说道:“师傅刚刚离世,就不要做这些恶心人的事了,好好的举办一下葬礼吧,七天之后,我会邀请周围的宗派来参加这场葬礼,并宣读这份遗书。”说完,他便自顾自的向门口走去,全然不管呆立的众人和跪在地上的清平。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突然窜出一个人来,并开口道:“陆明渊,是你重伤了简师弟?”
“你是?”陆明渊微微皱眉问到。
“我便是剑堂首席弟子,简浩,简孟是我的亲弟弟。”
“那又怎样?”
“呵。听到此言,简浩不气反笑,然后开口道:“两年前方思羽夺得十大弟子之首的时候,我正在闭关,我现在倒要看看,他的师弟,是否又有他的水准。”
说着便拔剑而出。
一剑刺出,剑影散为满天剑雨,有形却又归于无形,正是无形剑法修炼到极深境界的展现,最令人震惊的确实简浩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气息,从无到有一路攀升,直至先天中期巅峰,方才终止。
22岁的先天中期,甚至马上就要到达后期,这位十大弟子之首,倒也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天才少年了。
若是平时,陆明渊可能不会搭理对方,可惜今天实在是心情不太好,尤其是对方还提到了师兄,你这种废物也配和师兄相提并论?想着,他便随意从一旁的同门手里拔出一把剑,斩了出去。
一刀刺眼的红光从刀身之上传出,整把刀变的通红无比,空气中甚至开始浮现热浪,正是炎堂残阳剑诀的最终奥义——残阳。
当,一声巨响传来,通体鲜红的长剑精准的斩中了隐藏在剑雨中的实体,然后连带剑的主人,一起斩飞了出去。
不再去管落在地上的简浩的死活,陆明渊扔下手里的长剑,然后踏出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