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萍和阿大都没有亲人,抚音就代替他们的父母坐在高堂之上,接受着两人行礼。
直到司仪喊出最后一声,送入洞房,抚音才惊觉时间过得这么快,从两人相遇到如今,终成眷属,她都看在眼里。
抚音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以主人家的身份,招呼着整个镇上的宾朋。
阿二一直跟在抚音的身后,时不时替抚音挡酒,木匠端着酒走向抚音她们的方向,看着阿二那一副母鸡护仔的样子。
不禁打趣阿二,“你真像老板身后的小尾巴。”
阿二白了木匠一眼,“关你什么事。”接着全身心又投入到了抚音的身上。
“老板,你看小萍都结婚了,什么时候才能吃您的喜酒呢?”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到了阿二的身上。
不用想,肯定又遭到了阿二的几个大白眼。
“比起我,你该想想你自己,我什么时候才能给你发红包,放你休假。”抚音将问题又丢回到了木匠的身上。
“我不着急,倒是老板你身后这条尾巴,我觉着不错,不知你意下如何。”木匠有些挑衅地看向阿二。
弄得阿二面色羞红地低着头,耳朵却竖得直直地,屏声敛气。他也想要知道抚音对他的想法。
抚音脸上的笑容凝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地,木匠要扯到阿二的身上去,在她的认知里面,一直都只是拿阿二当作兄弟对待的。
“他就像我的兄弟一样,你莫不是想要把他挖去帮你!我告诉你,我可舍不得,你另找贤能。”
阿二的神色暗淡,一瞬间,眼眸之中的光辉暗了下去,借口醉酒离开了。
他没想到抚音居然一直都将他当作兄弟,亏得自己还掏心掏肺地对她,说不伤心是假的,但是他又能如何。
抚音对于他来说就像是那山巅的女神,她在商业上的谋略,都是自己所追不上的。
现在抚音当他是兄弟,那自己便只有好好地扮演好这个兄弟的角色,努力坐到不被她讨厌,至少在她的心里,还尚有一席之地。
更深露重,傍晚的时候宾客散尽,喝得烂醉的抚音,撑着脸望向高高挂在院中的大红灯笼。
思绪不禁飘回当初在榆阳县山顶的那对他们好不容易做出的红烛,不过是将红颜色倒入蜡烛之中,将染出的红烛。
却美得耀眼,夺人心魄,恍惚间,曾让她以为那就是永远。
擦干净眼眶的湿濡,起身,险些摔倒在地上,还好及时扶住了桌子,才堪堪稳住身形。
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回自己的府邸,里面就只安排了一个仆人,专门伺候和照顾令狐逸宇的饮食。
都是将家底祖宗三代都查清楚的人,信得过,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得去瞧瞧,总觉得,每日不看看他,这心里总觉得不安。
直到抚音满身的酒气,撞开了令狐逸宇的房门,坐在床边,看着令狐逸宇紧闭着的眼眸,伸手轻轻地触碰。
身体直接趴在令狐逸宇的胸膛上,描摹着他的眉眼,思及当初两人的第一次相见,突然发笑。
手指划过令狐逸宇嫩滑的肌肤,摸着他唇上新长出来的胡子,“王爷啊,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你知道吗,我好想你能再次对我微笑。”
抚音说着说着,就这样趴在令狐逸宇的身上沉沉地睡去了。
或许是缘分使然,令狐逸宇一开始只是手指动了一下,紧接着,眼珠又开始转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眸。
看着趴在自己的身上,满身酒气,头发杂乱,眉头紧蹙,脸上还有些许泪痕,鼻头红红的女子。
微微蹙着眉毛,他想活动一下身子。身上的女子,呢喃了一句,“王爷!”
令狐逸宇睁大双眸,紧紧地盯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女子。
他并没有立即将她推离自己的身上,刚刚醒过来的身子还有些虚乏,躺了许久,脑袋仍是混沌不清醒。
于是他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长久的睡眠。
时间轮转,树梢上面的叶子,也投入了秋风的怀抱,被带着远离了。
令狐逸宇发现自己清醒过来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有些时候能感觉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当抚音让她去泡药浴的时候,他也能感觉得到。
可是沉重的眼皮,却无论他如何也睁不开,他同样能感受到抚音的柔荑在他的身上按摩着。
每当那个时候,他就好想睁开双眼,告诉抚音,他醒过来了。
抚音会每天在他的耳边讲诉,她的所见所闻,也会跟他讲她到过的地方,见到的风土人情。
她还告诉他,她希望他能醒过来,带他去瞧那些土著的舞蹈,见识不一样的人文。
听到抚音邀请他去游玩,为了这句话,他每天都会努力地活动四肢,希望能早一日完全苏醒过来,余生可以好好地陪伴抚音。
冬季,白雪皑皑,院中铺满了纯白的毯子。
阿大和小萍也有了爱情的结晶,小萍偶尔会大着肚子来看望抚音,和抚音谈谈天说说地。
两人俨然成为了闺中密友,无话不说,就连孩子是男还是女孩,两人都畅想过,包括名字也都想好了。
小萍从来没有见过令狐逸宇,抚音虽然当她是姐妹,可一旦是关乎到令狐逸宇的安全问题,她是分毫也不容许有闪失的。
所以直到现在,小萍都只知道抚音一直在等一个永远沉睡的植物人,甚至这辈子都有可能不会苏醒的人。
可即便两人无话不说,但是一旦谈论到这个人的事情,抚音都会选择避而不谈,或者转移话题。
看着阿大忙前忙后地伺候小萍,唯小萍的命令为最高命令的样子。
即使在她看来小萍是在无理取闹,他也依然是半分怨言也不曾有。
仍旧是笑嘻嘻地,希望能讨得小萍的一个笑容,哪怕是跑遍十里长街,就为了买一袋小萍最爱的包子。
这份情意,抚音看在眼里,羡慕在心里。曾几何时,她也幻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份爱情,它永远也不会随时间的流逝而转变为亲情。
等到第二年春天,燕子归来,柳树抽枝,一切都是春意盎然的样子。
抚音早早地就从沧澜赶回来,算算也快要到小萍的预产期了,她得时刻准备着。
毕竟她好歹也算是小孩的干娘啊,这个时候怎么能缺席呢。
带着令狐逸宇回到了当初居住的小院,打点好了一切行囊。
本来是想搬去阿大和小萍的府邸,这样也方便她照顾小萍,可是考虑到令狐逸宇的情况,抚音还是拒绝了阿大的请求。
只是在自家的院中等待,每天都去小萍那瞧瞧,为的就是能亲眼见到孩子来这个人世间。
这日抚音在院中浣衣,头上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他觉得很是奇怪,甩干手上的水滴。
抬起头,因为是逆着光的,抚音看不清到底是谁,揉揉眼睛,等适应了光线以后才发觉来人竟是她最不敢想的人。
抚音大喜过望,慌忙跳起来,头顶撞到了令狐逸宇的下巴。
疼得她眼泪花直在眼眶里面打转,最终还是在眨眼的时候掉了下来,“王爷,我好想你啊!”
用力抱着令狐逸宇,紧紧地,“我好害怕,还以为这辈子你都醒不过来了。”
抚音一边说着,一边擦眼泪,不知道是因为刚才撞到,因为疼得厉害流的,还是因为太过高兴,喜极而泣的。
轻轻地抚摸着抚音脸上的人皮面具,伸手在耳后揉了两下,揭下抚音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布满疮痍的脸。
俯身,轻轻地亲吻了一下抚音的脸颊,“音音,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望着令狐逸宇那双布满了期待的双眸,里面闪烁期望的光辉。
抚音犹豫了一下,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爱极了自己,总是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无条件地照顾包容着她。
哪怕在她一次次伤害了他之后,他仍会在自己有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挺身而出,站在自己的身前。
只要有他在,她好像就不用面对这些生活中的风霜,可以像呆在温室里面的花朵一样。
更为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等了她那么久,也许她该试着去喜欢他,永远地将令狐千夜从她的脑袋里面剔除。
抚音在令狐逸宇灼热的目光的注视下,轻轻地点头同意了。
令狐逸宇大喜过望,激动地抱着抚音在原地转圈,他想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大概就是抚音愿意和他在一起吧。
他想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即使是在自己生命的尽头,他还是会牢牢地记着。
“音音,你真的答应了,不后悔!”
抚音抿着嘴唇,重重地点头,“我为什么要后悔,该后悔的是你才对吧。”
“不会的,这辈子都不会。”令狐逸宇轻声说着,低下头,就准备要吻在抚音的唇上。
霎时,抚音的脑袋里面又回想起了那个她想往也忘不掉的人。
脑袋还是扭开了,低着头,不想去看令狐逸宇失望的神情,她知道自己真的很讨厌,明明都答应了他,为什么还要想起那个人。
捏紧了拳头,“对不起!”转身跑走了,她真的不想这样对他的。
令狐逸宇望着抚音远去的身影,目光幽深,他没想到自己到了这般田地了,她居然还惦记着那个人。
不禁喃喃都问道:“他真的有那么好吗,值得你如此念念不忘。”而我又究竟是那点不如他。
是文治武功哲学,还是一言一行,抑或是我的爱太过深沉。
晚间的时候,抚音让人端着饭菜给令狐逸宇,都被他全部赶走了。
抚音无奈只得自己前去,将饭菜放到桌子上,轻声询问令狐逸宇,“王爷,你身子刚恢复,还是多少吃一点吧!”
令狐逸宇故意偏过头去,瞧也不瞧抚音,“她们做的没你做的好吃,我刚刚醒过来,你就忍心让我吃这些啊。”
抚音看着令狐逸宇那故作娇气的样子,既想气又好笑,只得妥协道:“好了,我去给你做,总行了吧!”
令狐逸宇拉住了抚音准备出去的身子,咧嘴笑道:“我们一起!”
抚音看着令狐逸宇那差点能溺死人的微笑,顿时有些慌乱,“好,你快点!”逃也似地跑了。
令狐逸宇露出了神秘莫测的微笑,缓步跟在抚音的身后。
刚刚出房门,就有一个店内的伙计急忙跑进来,看见抚音身后的令狐逸宇有些惊讶。
抚音看着那个伙计慌张的样子,急忙问道:“是不是你家夫人要生了?”
“对!”伙计一拍大腿,高声回道。
“那还愣着干啥,快走啊!”抚音喊道。
率先第一个冲出了院门,路上拼命地骑着脚踏车,奋力向前,为的就是能快点赶到阿大的府邸。
好不容易赶到门口,抚音二话不说跳下脚踏车,转身便冲向了小萍居住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