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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离开

这样的冰室用来避暑是极好的,只是曹青槐他们四人此刻衣裳都湿透了,光脚踩在地板上,仅仅呆在里面就是煎熬。

麝墨跟着进来了:“跪,坐!”

哪里有地方坐,曹青槐满嘴的苦涩,就在离那贵人十步开外的地方跪下,寒气逼人,她感觉自己的腿都没了知觉。

屋内很安静,只有风吹动的声音,麝墨上前俯身与那位贵人说了几句话,那贵人轻轻嗯了一声。

麝墨退下了,屋内就更安静了。

贵人一杯一杯地喝茶茗草,不言不语,让人忐忑。

曹青槐觉得头上悬着一把刀,就是不落下来,这样的未知的确就像凌迟处死一般。

过了一会,那位烹茶的女郎突然用托盘端着四杯茗草过来。

邹涟本能地往后退了退,根本不敢伸手去拿,茗草汤色清亮,芳香四溢,与他们来说却如砒霜如鸩毒,避之不及。

已是瓮中捉鳖,何必畏畏缩缩,曹青槐冷得受不了了,急需一杯热水温暖温暖身子,竟然毫不犹豫地端起了托盘上的茗草:“多谢贵人赐茶。”

她动作迅速,一杯热茶下肚,整个人才像活了过来,突然就有些不管不顾了,竟然直接起身走到那个炉子旁边,亲自拿了长柄木勺就要给自己斟茶:“贵人这茗草是从哪里寻来的?”

贵人手持白玉双耳杯,眉头微挑,这位女郎着实有些奇特,你说她谨小慎微,她又敢言敢语,你说她行事莽撞,却也知道她的小心翼翼。初看起来,毫无章法,细细思索,却知道分寸拿捏得极好,不让人生怒生厌。

那端着托盘的女郎看得一脸震惊,见那个浑身湿漉漉的女郎,竟然把长柄木勺里的茶汤往公子的杯子里倒,她几乎能预见公子的震怒。

“我三叔也从兰若寺求了不少茗草,这次也给我带了三罐,初尝时觉得入口微苦,倒是有些嫌弃,但是每日喝着倒也习惯了,一日不喝也有些馋呢。这几日都在行路,没有功夫烹茶,今日倒是沾了贵人的光呢。”经历过鄯善的战乱,曹青槐知道了,当遇到强权时,所有的求饶都是无用的,既然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死得有风骨些,这样至少对得起父亲的教导。

曹青槐絮絮叨叨,竟然让那位贵人有片刻的走神。

过了一会,麝墨又走了进来,在那贵人耳边说了两句话。

曹青槐耳朵尖,听到了曹府二字。

贵人微微颔首,然后看向曹青槐众人:“茶也喝了,就请离去。”

在四人目瞪口呆之中,曹青槐他们被麝墨请出了屋子,然后原路返回。

看着那扇关起的门时,再看看这荒山野岭,曹青槐只感觉自己就像做了一个梦一般,不禁看向穆堇:“贵人就这样放我们离开了?”

穆堇点头,一出门,她就在找马,索性马儿在吃草,并没有跑太远,找到马,他们根本就不敢再停留,立刻就骑马离开了。坐在马上,曹青槐回头看了看那座宅子,她就像画本中记载的那样,误入老宅,恍若隔世......

邹涟坐在马上痛哭不已,刚刚实在太恐怖了,当时跪在那间冰室里,她以为自己不是被冻死,就是被毒死,或者被扔入那座两人高的大丹炉里被炼成丹药,当时她后悔的是没有与家人和解,此刻打马而前,只期望能扑入陆氏的怀里......

众人都有些百感交集,死里逃生的确是万幸,等他们走上官道折返时,才发现刚刚大雨,他们竟然偏离了官道,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半刻钟之后,终于看到了他们的马车。

见到他们,顾勒松了一口气:“雨停之后,我派人沿路寻你们,都没有寻到。”

因为衣裳湿透了,曹青槐冻得脸色发青:“之前大雨,我们慌不择路,偏离了官道。”

“没事吧?”顾勒看向穆堇。

穆堇看了曹青槐一眼,没有说话。

“大家淋了雨,衣裳都湿透了,顾镖头,马车继续往前走,我去换身衣裳再与你说。”

“好。”

邹涟已经等不及,直接回了邹府的马车。

靛颏和绣眼见曹青槐终于平安回来,都松了一口气:“真是吓死我们了,小姐以后可千万不要再瞎跑了,元殷来问了好几次,既然小姐回来了,我去跟少爷说一声。”

对于刚刚在那座宅子里事情,曹青槐并不愿意多说,一个是言多必失,另一个是免得造成恐慌,现在,只是希望尽快离开这里。

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曹青槐喝了两壶热水,绣眼替她擦干了头发,她才叫了顾勒过来:“刚刚我们在一个宅子里躲了一会雨,并无其他事。前面到了哪里?我们今晚在哪里歇脚?”

“此处距离彭城只有十里路,傍晚我们就能到,今日在城中歇脚。”穆堇是镖局的人,刚刚顾勒就见她神色有异,但此刻小姐什么都没说,他也识趣地没问,大不了呆会去问一问穆堇,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他们如此讳莫如深。

邹夫人就更疑惑了,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女儿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格外粘自己,自从两年前的事情之后,虽然她们母女一切如常,但是彼此之间还是有了无法化解的隔阂,她抱着扑进自己怀里的邹涟,湿了眼眶:“涟儿,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邹涟摇了摇头:“无事,只是有些想娘了。”

回来的路上,四人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把之前遇到的事情隐了下来。

邹涟与邹夫人亲近了一会,就换了一身干衣裳,然后就再也没有下过马车,变得安静了不少。

“顾镖头说今夜我们在彭城落脚,我以前就听说,彭城没有宵禁,晚上要不要出去逛一逛?”陆氏与邹涟说话。

邹涟本来在发呆,听到她的话,抬起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娘,不必了,今日累了,进了城就好生休息吧。”

陆氏就更担心了,往常听到能出去玩,邹涟那绝对是兴致勃勃的,今日却有些心不在焉:“可是刚刚和曹小姐吵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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