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用药帮萧清乾清理了眼中的石灰，并用干净的布条帮他包住双眼。
萧清乾虽然现在看不到，但是，他还是能够感觉到卫青哭了。
他用力握住卫青的手，极力的让自己笑的轻松，“我们都会没事，放心！”
龙啸天咽气的那一刻，卫青有种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好像被瞬间掏空了一样。
如今，只希望杜窦能够想起究竟将雪莲放在了哪里，否则，最迟半个月，她与萧清乾定然也会因为子蛊而死去。
只是，这些全都因为萧清乾受伤而悉数被她暂时抛到了脑后。
卫青很想抱一抱萧清乾，可又怕那样会让他多心。
西京皇上命人给他们安排了最舒适的寝宫，并且命御医院所有御医全力帮萧清乾清除掉眼中的石灰。
大皇子那边已经成功脱险，不日，西京所有士兵便会归京。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然，卫青的心却逐日沉重。
杜腾带着杜窦也来到了西京皇宫，天空又有雪花簌簌飘落，只是，之前还有萧清乾陪着她一同赏雪，这一次，她感觉不到任何的一点点的快乐。
萧清乾虽然看不到，不过，依旧能够精准的判断出卫青想要出去看看雪。
“青儿！”他向着卫青走近。
卫青赶忙擦去脸上的泪水，扭头，极力的扯出一抹笑，“怎么了？”
“刚刚有宫人说下雪了，想出去看看！”
这话再度戳中了卫青的泪点，眼眶瞬间被湿热的液体模糊了视线。
“好，我们出去！”她扶着萧清乾去了外面。
雪花落在脸上时，一片冰凉。
萧清乾抬手，接住了一片雪花，感受着雪花在掌心融化的沁凉。
卫青看着他，心中翻涌的厉害，紧紧的咬着唇瓣。
杜腾正在琢磨帮萧清乾治疗眼睛的药方，而杜窦则整日回想着究竟将雪莲放在了哪里。
只有小乖，闲来无事的时候会来找卫青玩耍。
只不过，卫青心中都因为萧清乾而苦涩一片，根本就笑不出来。
此时，小乖从卫青的袖中钻了出来，时不时的吐着蛇信子。
有宫人亟亟赶来通禀，杜窦又疯了。
闻言，卫青赶忙安置好萧清乾，与宫人急匆匆的去了杜窦所在的偏殿。
杜窦应该是因为太努力的想要逼着自己想雪莲所在，所以，人格转换之中，出现了狂躁的症状。
卫青大步上前去，安抚着杜窦的情绪。杜腾一脸自责与哀伤，将脸移开，快速的敛去眸中的水雾。
她的声音清凌凌的如同银铃一般，让杜窦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杜窦，别太着急，我们慢慢想！”她将杜窦拥入怀中，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杜窦呢喃着，“娘亲！”
卫青愣了愣，“乖！”
杜窦轻“嗯”了声，在卫青的怀中渐渐呼吸绵长起来。
见杜窦已经无事，卫青就要离开，杜窦却又再度醒来，紧紧抓着卫青的袖角，令她不能离开。
她抬眸看了眼杜腾，就要开口，杜腾忙小声道：“我去帮楚王换药！”
卫青颔首，看着杜腾离开。
当杜腾去了卫青与萧清乾的寝宫时，萧清乾正口渴，想要倒杯水喝。
然，数次都无法精准的摸到茶壶，让他异常烦躁。
听到脚步声，他循声抬眸，“杜腾？”
杜腾道：“阿窦好容易平静下来，卫姑娘不好离开，由我帮楚王换药。”
萧清乾默了默，屏退了所有人后，在杜腾帮他清洗眼睛的时候，问：“我的情况究竟如何？我要听最真实的情况！”
杜腾兑药水的动作猛地僵住，沉吟了片刻方才说道：“按着卫姑娘的方子，只要将石灰彻底的清洗干净，就能够慢慢恢复视力。”
刚刚杜腾的犹豫已经让萧清乾明白了一切，他有可能会成为一个瞎子，一个连倒杯水都十分困难的瞎子。
杜腾并没有察觉到萧清乾的异样，帮他换好了药之后，抬步离开。
卫青终于可以离开，帮杜窦盖好了被子后，松了口气，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匆匆回到寝宫。
半路上碰到杜腾，打听了一下萧清乾的情况，这才进了寝宫。
听到脚步声，萧清乾突然将一只茶杯向着卫青摔去。
卫青心下一突，急忙闪避开。
“啪嚓——”
茶杯砸在墙上，碎了一地。
“阿乾，你在做什么？是我啊！”
看着他眼睛上缠着布条，不清楚以后是否能够恢复视力的样子，卫青的心也如同接受凌迟，痛到窒息抽搐。
“滚！”萧清乾自齿缝间挤出一个毫无感情的字眼，如同刀子，在卫青本就痛的难以忍受的心上又补了一刀。
她讷讷的看着他，眸中满满的都是委屈，和不解。
“滚，我让你有多远滚多远，你为什么还站在这里？”萧清乾又拿起了一只茶杯向着卫青掷去。
这一次，卫青没有躲开，额头上有温热的液体流下。
嗅到了那股腥甜的味道，萧清乾呼吸几乎凝滞。
这个傻女人，她为什么不躲开？！
不过，这样也好！
他以后就是个处处需要人照顾的瞎子，一个废人，他不能拖累她！
卫青缓步向着他走去，握住了他因为心疼而紧攥成拳的手。
萧清乾脊背紧绷成线，就要狠心甩开她的手，却被卫青迎面甩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让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有一瞬的安宁。
卫青哽咽的道：“阿乾，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
一定是刚刚他套出了杜腾的实话，不想连累自己，所以才会这样狠心的对待自己。
她不怕被拖累，如果自己也瞎了，残了，他也一定不会丢弃自己！
萧清乾“看”着她，嘴唇翕张的越发的厉害，却是发不出一个音儿。
卫青微抬下巴，压下不断上涌的泪意，“如果杜窦再想不起究竟将雪莲放在了什么地方，我们都会因为子蛊脱离了母蛊的控制而渐渐死去。我不想离开你，不想在生命的尽头还要离开我最最牵挂，最最爱的人！”
她的泪水一滴滴的落在他的手背上，灼烫一片。
“青儿！”
他又何尝想要离开她？
